【7】
8个月后,我顺利地毕业了,也成为了报社的正式记者。陈妙然也顺利地考上了F大的研究生,可谓是皆大欢喜。我的行李因为早就不在学校了,自然不用管了,陈妙然这天要回去收拾行李我就陪同了,无奈女寝老师仍然坚持不让男生进,我就只能站在外面。站累了,就四处溜达起来,这一溜达就信步走出了学校侧门。
不知什么时候,那条不宽的路上一大排平房被拆成一片瓦砾。那些最吸引学生的麻辣烫、关东煮、烧饼也随着这场大拆迁不见了。沿着这条路走,觉得大学这点回忆可能都被拆在这里了,就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就在这时,瓦砾里我隐约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走过去,用脚拨开上面的碎渣,一只黑色的手提包赫然出现在眼前,我一愣,想都没想就捡了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然后端详了起来,怎么说都有点像我曾经在地摊上买的那只。我再四处张望,目光停留在了对面那条路的门面上,竟然有家熟悉的蛋糕店。
不是常去的熟悉,在这里上大学的去蛋糕店都爱光顾我所站在这条街的蛋糕店,对面那条街属于居民区,没什么值得光顾的地方,所以很少人知道那里还有一家蛋糕店。所以,我所谓的熟悉是我听过这家蛋糕店的名字,在哪听说的呢?
猛然想起来,那天法庭上,王豫江说过一次,我说这么熟悉又这么陌生呢。我看看那家蛋糕店,又看看手里的手提包,不由得心里一紧。于是马上打开了手提包,里面是一本《财经》杂志,一支真彩中性笔,两包胃炎颗粒,四枚一角钱硬币……开什么玩笑!
我哆哆嗦嗦地攥紧这个手提包,大脑一片空白。
我给陈妙然打了电话说有急事,然后拎着那包就跑去了警局。那警察还真在办公室,一看我来,他也一愣。再一看我手里的黑色手提包,简直都快傻掉了。
“这是怎么回事……”
我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刚才,我回学校,一条街拆迁,路过,发现……废墟里发现的。”
他接过包一翻看,更是震惊,随即打了几个电话。
“怎么样?”我问。
他严肃地说:“搞不好要翻案。”
我咽了一口唾沫,心里一个劲儿地发抖。怎么说,都是我害了王豫江。
之后陆续赶到的警察我也面熟,都是当时负责那起案子的警察,问了我几个问题后就跑去调查了。“有了消息我们通知你,真是多亏了你。”说着他握住我的手表示感谢,我却高兴不起来。自己这是瞎折腾什么呢。
也就是在当晚,那个警察给我打了电话,说:“李清木,太感谢你了,我们调查出来了,确实是案发当天有人在附近捡到了这个包,然后问洗衣店的老板,洗衣店老板说要是谁在附近丢的,过来就能认领,也不能放在旁边小吃店里挂着吧,就挂在自己洗衣店里了。一来人就问问谁丢了这么个包,结果一直没人认领,直到拆迁,店老板也不觉得这东西多贵重就没一起搬走,这包就跟房子一起被推了。”
原来这包一直挂在洗衣店里……我有了印象,自己大一的时候还经常送衣服去干洗,虽然门面不大,连牌子都没有,但是附近的学生都知道那里是洗衣店。
“准备准备吧,关系到王豫江的生死,这次会尽快开庭。”
挂了电话,我不由得长舒一口气。太悬了,我再晚几天说不定那包就跟土渣一起被铲平了,再晚几天说不定发现后王豫江已经枪决了……
【8】
我又请假了,本来想掩人耳目请个病假,可是竟然是我上班的时候那个警察开车来接我。也就瞒不住了,报社众人再次狂热起来,说:“李清木,头条啊!”
我有点泪流满面的感觉。
这次没有什么太激烈的辩驳,指纹、毛发的证据都很齐全,还有洗衣店老板做人证,只是对方律师还是狡猾地把赔偿金拉到最高。法官最后四个字“无罪释放”,成为了次日报纸、网媒和电视新闻上的巨大黑体字。
自始至终我没和王豫江说上一句话。出了法庭就更不可能了。他和他的律师被记者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陈妙然说:“你这叫什么事儿呀。”
我也说不清,只好转移话题说:“明天请你去吃韩式烤肉。”
陈妙然答应后,我都不知道我刚刚说了什么。这是一场梦吧?这么离奇,我掐了自己一下发现自己还醒着,只不过不知道自己还仍然坐在办公室陪主编赶头条。主编说:“李清木,你可挖到黄金了。咱们这个可以做个系列。”
“什么?”还要做系列?
“真不知道你是不是这块料。你想啊,现在王豫江无罪释放,那杀人案不又成悬案了嘛。一期专做死者的,了解案情,然后接着采访一期王豫江,剖析内幕还可以谈谈现代都市情感之类的话题。然后可以给你再来一期,说说刀下留人的详细内容……”看来主编已经完全进入了幻想阶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