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四野无声,范元龙埋伏在潮湿的草丛中,死死地盯着路面。时间在一分一秒地逝去,星月渐渐变得越来越清晰,他的神经也越绷越紧。
“今天没收成了,咱还是回去吧!”范元龙身后突然炸雷似得响起讲话声!
范元龙被吓得浑身一颤,等他回过神来,转身就是一顿暴打:“你他妈怎么老是鬼鬼祟祟的,吓死老子啦!”被打的人忍住疼痛,但是没有讨饶,黑暗中流出腥粘的血,几只昆虫嗅到气味,嗦嗦而来。
被打的人叫历小七,住在离小城几百里远的贫瘠乡村,打小就失去父母,和姐姐历小北相依为命,上学的费用也是历小北辛辛苦苦挣来的。而范元龙住在邻村,快三十岁了还吊儿郎当,因游手好闲、拈花惹草而闻名附近几个村子。范元龙的脑子十分好使,每年外出打工,都十分风光地回到老家。
村里人对此十分羡慕,这也包括历小七,他高考落榜后在家里没事做,就打算跟范元龙外出打工,不过因为他生性胆小怕事,还没来得及跟范元龙说明。
但是人生无常,历小七的姐姐历小北突然在一个闷热的午后跳河死了,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众说纷纭,谁是凶手呢?
乡里派出所忙碌了好几天,没有找出他杀的证据,案件一拖再拖,最后不了了之。但是,历小七深知姐姐的性格,一口咬定是被人逼死的,但是没人肯相信,他暗下决心找到凶手报仇。
历小北死后的几天,历小七失魂落魄地在村里游荡了几天之后,突然毫无征兆的失踪了。
村里人都很奇怪,只有范元龙见怪不怪。
在范元龙进城的第二天,历小七就独自一人找上门来。当时是傍晚时分,旅馆里楼道里一个人也没有,死寂无声。范元龙正在旅馆里休息,忽然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历小七。范元龙十分紧张,谨慎地问历小七怎么知道自己住在这里的?
历小七头也不抬,低声说:“是李大刚告诉我的。”范元龙长出了一口气,李大刚是他的老搭档了。范元龙之所以紧张,是因为他做的是见不得人的事情,碰瓷!这是一个即危险、刺激同时又暴利、血腥的行业。
范元龙和李大刚搭档几年来,挣了不少钱。但是在一周前,在一次碰瓷的时候,李大刚出了意外,被卷到车底受了重伤。事后被范元龙送进医院救治。
眼下,范元龙正为没有搭档而发愁呢,历小七却赶来了,真是刚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
两人开工已经有好几天,但还是没有收成,范元龙十分着急,与此同时,他总感觉历小七怪怪的,但又说出处到底怪在哪里。
这天夜里,范元龙把碰瓷转移到东城进城路口,历小七低着头,慢吞吞地跟在后面,一出声差点把范元龙的魂儿吓出来。
两人正纠缠在一起的时候,忽然隐约传来由远及近的汽车声,范元龙探首一望不禁喜不自胜,是辆女士车,搞定她不费一点力气!范元龙立即催促历小七“干活”,他的心脏也开始跳动加速,成败就看这一举了!
历小七发动笨重的摩托车上,却没有开灯,直接冲女士车疾驰而去。夜幕中,女士车看见了摩托车,一见势头不对,急忙变换车道,但是历小七好像一块磁铁,盯住不放。伴随着一声尖叫,两车轰然相撞!
等车祸现场静下来后,范元龙才探出头来,摸索到路面,准备见机行事。
历小七被撞得滚向马路的另一边,摩托车几乎被撞散架。范元龙一溜小跑过去一看,立即悲声大作:“我的侄儿,你死得好惨!”说着一把揪住女司机不放,还威胁要报警。女司机显然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大脑被吓得一片空白,哆哆嗦嗦地倾尽囊中赔钱,然后狼狈地钻进车里,试了几次才重新发动汽车,消失在夜幕中。
碰瓷大获成功!
范元龙喜滋滋地数着钱,正要离开,忽然发现不对劲,历小七不知被“撞”得怎么样!范元龙一转身,赫然发现历小七站在背后,低着头一动不动,四周寂静无声!
范元龙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刚才怎么就没有丝毫察觉呢?他将历小七上下打量一番,又笑了:“好家伙!撞成那样居然一点伤都没有。走,咱喝酒去!”历小七没有说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伸出一只手。
范元龙气得跳了起来,骂骂咧咧:“钱少不了你的,财迷鬼!”说着递给历小七一叠钱。历小七听到“财迷鬼”,身体猛地一抖,把钱揣进衣兜,独自回到旅店。
在旅店,两人正要歇息,灯突然灭了。范元龙低声骂了一句,正要喊服务员,历小七却低声说:“灭了也好,睡吧!”谁知刚一躺下,范元龙便感到周围猛地变冷了,是不是旅店开了空调呢?管他呢!
在凉风的吹拂下,范元龙很快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中,范元龙被历小七的梦话惊醒:“姐姐,我一定给你报仇!”范元龙顿时吓得睡意全无,战战兢兢地坐了起来,因为历小北就是被他逼死的!
在村子里,历小北出落得亭亭玉立,相邻的几个村子都知道历家有个漂亮闺女。范元龙自然也看在眼里,每次看见历小北,都要咽一下口水,一直在等待时机下手。一天下午,历小北一个人在乡间踽踽独行,恰巧被范元龙碰到,便一路尾随她,来到漫野无人的田里……
但是到了事后,当范元龙听到历小北的死讯,还是十分震惊——因为他根本就没得逞,历小北是个烈性女子,反抗十分激烈。
自打历小北死后,侥幸逃过一劫的范元龙一直很谨慎,想方设法躲着历小七,但没想到历小七却主动找上门来,要跟自己去打工。范元龙哭笑不得,还真有认贼作父的,一想自己外出碰瓷还真缺一个帮手,就收下了他。
听到历小七说梦话要报仇,范元龙不禁万分紧张。这时,历小七也慢慢坐了起来,低声说:“如果我找到杀死姐姐的凶手,你帮不帮我?”范元龙不知道历小七是不是在问自己,只得忙不迭地应声,心却砰砰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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