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有仇吗?”
凶手咯咯笑着。
“高竞,你对我犯了……爱的罪。”
什么狗屁爱的罪?!真是莫名其妙!高竞根本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也没力气多想,只是糊里糊涂地问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好多年了,我都已经老了。”凶手再次叹了一口气。
接着两人同时陷入抑郁的情绪中,没有人再说话。
“你还有事吗?”最后高竞打破了沉默。
凶手没有马上回答。
“伤得严重吗?”过了一会儿,凶手才漠然地问道。
“还好。”高竞不耐烦地回答。
“痛吗?”
“还好。”
“你没去医院吗?”
“妈的,你是我见过的最婆妈的杀人犯了!我没去医院,没包扎,怎么样?你还有什么问题?你能不能好好扮演一个杀人犯的角色?不要这样婆婆妈妈的!真是没见过你这号的,你究竟是不是男人!?”高竞突然火气很大,他实在受够了凶手的暧昧话。
“血止住了吗?”凶手平静地问道。
“关你屁事!”高竞没好气地说。
凶手仿佛在那里微笑。
“好吧,那我就干活去了。最后提醒你一次,我会找到她的。我要当着你的面咬断她的脖子。让你痛苦到死。”凶手说完这句话,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随后电话挂了。
高竞把电话丢在一边,现在他感到沮丧至极。
他知道他现在又不得不做一件他最不愿意做的事了。那就是,刚刚跟她表白过,就要亲口再否定他对她的感情。
因为这个可怕的杀人狂现在正觊觎她的生命,所以这次他不得不主动离她而去。即使她主动跟他示好,他也只能冷冰冰地拒绝,不再跟她有任何接触,不看她,不跟她说话;就算见面也要装作完全不认识,也许还不得不说几句伤人的话。
他不知道这过程要持续多久,但总之得等抓到那个混蛋为止。但是他想,等到那一天,她大概已经去法国了吧。
好吧,他自我解嘲地想,既然我就是为忍受痛苦而生的,那还有什么好争的。莫兰,对不起,我又要说蠢话了。
他站起身,去冰箱里拿了罐啤酒,他希望冰冻的感觉可以将他的心完全冷却,以致失去知觉。
9、真爱俱乐部死亡名单
莫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吃薯片,一边翻阅着方凯灵拿给她的那几本前几年的《真爱会刊》,她得想办法找点事情想想才能摆脱高竞那个电话对她的影响。
她本来以为他打那个电话肯定是来为一年前的事向她道歉的,但不料听到的却是完全出乎意料的内容。当时她捏着电话,听到那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简直有种魂飞魄散的感觉。
他说了,真的说了。
但为什么说这话的时候,他给人一种绝望的感觉呢?当时莫兰的心里曾经轻轻泛起一层涟漪,但转眼这小小的疑惑就被满心的欢喜和感动所代替。有那么一刻,她甚至想立刻约他出来。她真想好好看看他,跟他说说话。但是,挣扎了一番后,她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不愿意做那种别人动动手指就凑过去的人,她还没想好呢;况且他也没为一年前的事道歉。再说她知道躲在电话里说,跟真正站在她面前说,还是有本质的差别的。好吧,她想,既然你没当着我的面说,我就当你什么都没说。
她决定先收起心,把他放在一边,好好关心一下真爱俱乐部的事。
她向凯灵借杂志,本来只是出于好奇,想看看别人的墓地转让广告是怎么写的。可自从跟宋彩琳和景云联系过后,她的想法就发生了变化,现在她想看的是究竟有哪些人曾经登记过墓地转让广告,她想知道他们是谁,是否都还活着。
莫兰很快发现,自从俱乐部成立以来,在会刊上登载墓地转让广告的共有五对夫妻。莫兰不相信在总会员超过八十对夫妻的真爱俱乐部,在这几年中只有五对夫妇分手。她相信肯定很多人都跟她一样,根本早就把这事给忘了,就算离婚了也没有去过问墓地的事。
但她管不了那么多其他人,因为情况相似,她现在只想知道,这五对夫妇是否全都健在。她把这五对夫妇的名字交给乔纳,希望乔纳能从警察局的档案室内找到相关的记录。她想知道另外两对夫妇的情况,她希望他们都完好无缺。那两对中只要有一对还完完整整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她就相信之前的悲剧纯粹都是巧合。
但是乔纳并没有给她带来好消息。
“我给你的名单怎么样了?”那天,等乔纳回家后,莫兰问道。
“无一幸免。”乔纳郑重其事地说着,从包里翻出几张复印纸来,丢在沙发上。
莫兰整理了一下,真爱俱乐部的五起死亡事件的大致情况如下:第一位死者:冷杉的丈夫张键林案发时间:2005年3月17日
案发地点:A区公平巷
案发当晚11点左右,张键林被发现脸朝下躺在公平巷潮湿的地上,背上中了一刀,他的空钱包掉在他身边。警方经勘察后没发现打斗的痕迹,显然张键林是在没有反抗的情况下被杀死的。
警方调查了他本人的人际关系,没发现他有什么仇家。同事和邻居都反映说,张键林是个性情温和的老好人,平时话不多,但心地善良,为人大方,常常接济周围有经济困难的人。张键林唯一的缺点是爱喝酒,他的妻子经常为此跟他发生口角。但这些小摩擦似乎并没有影响夫妻两人的感情,在旁人眼里他们仍是一对恩爱夫妻。警方没有发现两人中的任何一个有外遇迹象,所以排除了仇杀和情杀的可能性,基本认定是突发的抢劫杀人案件。
张键林生前是“月落”餐厅的副经理,他的妻子冷杉原在一家大商场担任楼面组长,但2003年后因患糖尿病长期在家休养,家庭开销主要由张键林一个人负担。
经法医鉴定,张键林的后脑曾遭受重击。警方在尸体附近发现一个铁质镇纸,上面有张键林的血迹。但他的致命伤是背上的那一刀。胃内残留物显示他在案发前不久曾吃过巧克力和香蕉,但没有喝过酒。
警方从张键林的遗物中发现一张超市的购物清单,确定案发前他曾经到附近的超市购买过一条毛巾、几根香蕉、一小瓶威士忌、三块巧克力以及一把冷冻刀。结果证实购物清单上的所购刀具正是刺死张键林的那一把。
案发后,警方曾经对周边环境进行过缜密侦察,但没有发现可疑的嫌犯。由于张键林生前曾为自己投过保,他死后冷杉意外获得一笔大约二十万的保险金,所以警方曾专门调查过冷杉在案发当天的不在场证明,结果发现冷杉当晚在朋友家里搓麻将。有三个人能证明冷杉从头到尾没离开过牌桌。于是,冷杉的嫌疑被排除。
在调查过程中,其妻冷杉还告诉警方,出事前,她跟张键林曾经通过电话。张键林听说冷杉在朋友家打牌,便说要过去接她。由于张键林不认识这位朋友的家,冷杉叫他跟自己保持联系,或者到了之后给她打电话,但她一直等到凌晨3点也没有等到他的电话。
另:警方在张键林手腕上发现一块劳力士手表(事后证明是假的),还发现一个手提包,手提包内有一部手机(关机状态)、一把菜刀、一个手电筒(没有指纹)、一条毛巾(毛巾上沾有张键林的汗液和血液),两根香蕉皮、一张当天的超市购物单以及一张本市地图。
第二位死者:陈丽莲
案发时间:2005年10月18日
案发地点:A区真沙路47号公寓门口
午夜1点,陈丽莲一个人开车回到公寓。在公寓门口,她停下车,在车内打电话给她的丈夫戴文,说自己忘记带房门钥匙了,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事后戴文跟警方说,他当时正在几公里外的朋友家喝酒聊天,接到电话后便马上往家赶。可当他赶到时,却发现陈丽莲衣衫整齐地暴毙在车内,头上套了一个扎紧的黑色塑胶袋。当时他还清楚地记得,车内的音响正在播放邓丽君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