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把苍蝇毒剂的胶囊吞入口中,然后他开始滔滔不绝地谈论他那天晚上的经历。他告诉我,他那天晚上袭击了一个警察。他把那个警察称做“进”,我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字,但后来我发现,他把他心目中假想的警察都称为“进”。他说那天,他看见进从他身边匆匆走过,他就尾随着他,在进转过拐角的时候,他用一把小刀刺穿了进的脖子,他说这个进当场就死了,在进死后他在这名警察旁边睡了五分钟,作为对他的缅怀。这样的故事我已经听过上百遍,我从来没发现过有警察在他说的地方被杀。风就是这样一个喜欢胡言乱语的人。
内服的毒剂还没有在风的体内起作用,所以风又开始说了下去。
风说进死后,为了确定进是否已经停止了呼吸,他趴在警察进的身上,把脸贴在进的鼻翼旁边达一分钟之久,直到确定逬已经死了,他才安然躺在他身边。我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采用如此特殊的仪式?他笑着说,“哈哈,我喜欢这个死人,躺在他身边,觉得就像风包裹着他一样自然。对他来说,我就是名副其实的风,一直跟着他,在他身边。他只能感觉到我,却永远看不见我,也摸不着我。”每次风谈起这个话题,都会无限痴迷,因为他把自己想象成了超级无敌的大英雄,同时还具备超自然的能力。我希望通过谈论进的死,能帮助缓解他的紧张情绪,以应付将要面临的痛苦。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毒液开始慢慢在风的体内发生作用。他开始出汗,他告诉我他的身体很不舒服,肌肉开始变得僵硬,手指也开始不听使唤,甚至无法动弹。没过十分钟,他呻吟起来,神志也开始变得不清楚。我给他测了体温和血压,发现他体温很高,已经超过四十摄氏度,血压也极不稳定。他开始说胡话,十分钟后,他昏了过去。我按着他的脉搏,等待了几分钟。
幸好,我这里配有解药,那是一种我特别制作的催吐剂。我马上喂他喝了下去。大概过了几分钟,他苏醒过来,并且开始猛烈呕吐。他告诉我,他的身体仍然很不舒服,所以他无法回家,但外面警察在追捕他,所以他需要在我家躲一躲。我答应了他这荒谬可笑的要求,让他睡在实验室的沙发上。
第二天早晨,我又测了他的体温和血压,并给他抽了血,发现他体内的毒素已经基本清除。他看上去虽然还有点虚弱,但神志已经完全清楚了。他告诉我,他得走了。他临走时,我又给他吃了一些解毒药。
这次试验我得出的结论是:有翅昆虫苍蝇的毒性在人体中被吸收的速度极快,通过内服,大概二十分钟以内就会在人体内起作用。其症状是:呕吐、发烧、肌肉痉挛、眩晕,但通过催吐(或排泄方式)可以在短时间内清除体内毒素,该毒素也不会在人体内滞留。由于该试验尚处于初级阶段,所以当时还无从知道它究竟能克服哪些菌群;但之后我曾将其用于动物试验中,发现它的特殊毒性可以杀灭某种流行感冒病菌。
第二篇:《砒霜的种特殊功效》
发表时间:2001年第3期
我对砒霜的了解并不多,只知道它是一种极为常见的毒药。由于它是白色粉末,没有特殊气味,与面粉、小苏打很像,所以经常有人因误食而中毒。
但我这次要说的是我跟“风”之间的一件小事。
那天,犯罪狂想症患者风又来了,他告诉我,他又袭击了进——就是那个被他杀了一百遍的警察,但是我这次很吃惊的是,他居然真的受伤了。风告诉我,他在偷袭进的时候,被对方击中了。我拉开他的衣服,发现他中的并不是枪伤,而是刀伤。我很难想象警察会用刀还击偷袭者,所以我肯定,他这次又在说谎。刀伤是他自己弄的,这一点毫无疑问。
风的刀伤并不深,创口很小,血流得也并不多。但我很快发现,他的刀伤并不普通,因为他的伤口有明显的中毒现象,不仅肿得厉害而且发黑发紫,跟普通的刀伤完全不同。我问他,他是否中毒了?他说可能是砒霜,但是警察是不会用涂了砒霜的小刀袭击他的,而且就算真的是警察进所为,风又如何会知道那是砒霜呢?但我明白如果要把这事情弄清楚,恐怕得争论到天亮,所以我没再问下去,只想着如何帮他解决问题。
我以前没做过这样的事,对砒霜的了解也很有限,只知道它是内服毒药,不知道外用会怎么样。风看上去不太好,他好像很痛,并且开始抽搐,我给他吃了消炎药,并用清水和酒精为他清理创口。
但是他的情况看上去不太妙,疼痛加剧得似乎很厉害。他说他的伤口像条裂开来的沟渠,其实伤口很小,我根本无法理解这种疼痛来自何处。
这时候,风开始伤心地哭了起来,他说他没想到进居然会用如此卑鄙的手段毒害他。他向我滔滔不绝地叙述多年来他是如何喜欢警察进,虽然多次有机会杀死他,但最后总是手下留情。我发现这个故事和先前的版本出入很大,但我不想多问,因为我知道风在痛苦的时候常常会胡言乱语,而且我认为,他根本早就忘了先前跟我说的一切了。
我指明是他自己先偷袭警察进的,他承认了。过了五分钟,他又承认是自己在小刀上涂了砒霜,只是在袭击的时候,他不是进的对手,进来了个反攻,结果风被自己的刀扎伤了。听上去,这故事似乎还蛮合理的,但我认为这仍然是个大谎话。因为如果进没有受伤,而受伤的是风的话,风根本不可能逃脱。但我也懒得纠正他,眼下我一心只想着如何帮风解毒。
有那么几分钟,我无计可施,因为我对此的确没有心得。
但就在我感到无可奈何的时候,我想起了香烟。我以前曾经用烟头烫过含菌的伤口,似乎效果不错。于是我就给自己点了支烟,然后毫不犹豫地按在他的伤口上。他发出一声惨叫,随后大汗淋漓。我以为他要昏过去了,但奇怪的是,他对我说,他觉得好多了,我发现虽然他的气色仍然很差,但精神似乎有所好转。那天晚上,我又给风内服了消炎片,并在他的伤口上又敷了一些我自制的解毒剂。他第二天早上便恢复了状态。他后来告诉我,那个伤口大致在一个星期内就痊愈了。
这次事件后,我开始研究砒霜的外用毒性,我发现它不仅会使伤口溃烂的程度加剧,如果把它跟一些昆虫麻醉剂混在一起,会成为极好的止痛剂。只是用了这止痛剂可能会造成短期内的全身麻痹,但一旦吞下烧焦的馒头粉末即可吸附毒物。在这过程中,为了保护胃黏膜,还可以食用大量牛奶和蛋清。
第三篇:《被遗忘的毒草》
发表时间:2002年第3期
今年5月,我打算到乡下去走一趟,一方面是为了放松心情,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去找一种古书上曾经提到,但后来再没人注意过的一种毒草,古书中称它为“五月白”。
记载中称这种毒草在每年的五月叶子会变成白色,等过了五月,它的颜色又会由白返青。而它的毒性只有在叶子变白的时候才存在,其他时候它都是最普通的绿色草本植物。书中并没有记载五月白的毒性究竟达到什么程度,所以我想亲自去找一找,然后采一些回来做试验。
古书上说这种五月白主要生长在河边最低洼的地方,并且它总是跟别的野草花纠缠在一起生长。眼下正是五月,正是五月白发生变化的时节,我只要在河边仔细寻找跟野草花纠缠在一起的白色叶子就可以了。一想到这次特殊的旅行,我就兴奋不已。
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临行前我忽然接到风的电话。他说他想跟我同行,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之前再次谋杀了警察进,所以他不得不逃亡。这个故事已经是老生常谈了,但我无法拒绝风的要求,因为他每次都显得那么无助,且好像他说的都跟真的一样,所以最后,我不得不带着他逃亡。
在路上,风告诉我,这次他的谋杀经历是,前一天晚上,他开车跟踪进,一直跟着他来到一家饭店的后巷。他们三次在这里开出去,又三次开回来,风认为,进是在跟他耍着玩。但最后一次,也就是第四次,这个警察似乎是被激怒了,他突然开车后倒,撞坏了风的车。就在这当口,风利索地从车上跳下来,向进连发数枪。进倒在了血泊中。风告诉我,他走的时候,拿走了进的一条领带作为纪念。风的故事照例漏洞百出,我没有在报纸上看到有警察在饭店后巷遭枪杀的报道,而且我也知道,风一没有车,二没有枪,所以这一切自然又是他的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