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一惊,身边的周帆却早已窜了出去,奔向那个男人。
突然,这个世界陷入了黑暗。
第三节玻璃,玻璃!
竟然停电!
黑暗中爆发了一片惊讶地呼喊,嘈杂声淹没了一切,而我听得最清晰的竟然是小茵姐的尖叫!
虽然伸手不见五指,可我还是按照耳朵判断的方向跑了过去,半途却撞到了一个人,那人喊道:“谁?”
听见熟悉的声音,我才舒了一口气:“小郑,是我!”
小郑听到我的声音,放开锁住我身体的手,我来不及解释,大声道:“小茵姐?!”
脚下不远处传来陈茵恼怒的声音:“我没事!哪个王八蛋刚才撞了老娘?”
还没等我再去确认周帆的方位,身后我跑来的方向传来小莳着急的声音:“王明,你在哪?”
简直乱得一塌糊涂。
足有三分钟,两个舞蹈教室才重新恢复照明,去维修保险丝的那个美女老师走进门,刚想说声抱歉,可浮现没多久的笑容却又凝在了她美丽的脸上。
原因无它,是两具好似对称的尸体。
周帆一脸凝重地站在之间。
来学华尔兹的人大多都是西城的白领,他们中许多人连真正的尸体都没见过,而其中又以年轻女性居多,所以在经过短暂的错愕之后,女性独有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小茵姐此刻已经站了起来,适时喊道:“大家都不要惊慌!我是警察!”
场面在众多男伴的努力下终于恢复了平静,小郑跑去管理人群,我则抱紧夏小莳回到原来周帆所靠的暖气旁,远远看向周帆和陈茵脚下的尸体。
尸体有两具,其一是刚才休闲装男人的目标:一个穿着性感的年轻女性。而另一具,就是那个休闲装男人。
前者因为距离太远,我无法看清,后者躺在陈茵脚下的地板上,腹部插着他刚才所拿的刀,浅灰的休闲上衣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混合成一种粘稠的颜色。我估计原本这人还可以抢救一下,但是刚才突然的停电彻底断送了他的生命。
周帆蹲在另一具尸体旁边,做着简单的尸检,脸上神色逐渐凝重,只是在我看来,这件案子明显就是杀人之后的畏罪自杀,然而这个推断却与周帆脸上的表情有些不符。
这是我第一次目睹凶杀案的发生,只是见过太多类似的案件,所以心里倒也没有什么。收回目光,我刚想和小莳说两句话,怀中可爱的姑娘,却脸色苍白地对我说:“王明,你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我微笑。
陈茵正在用手提话联系警局增援。我直接绕过她走向尸体,随着我的靠近,一股刺鼻的酒味传来,这说明我之前醉酒的猜测是正确的。
死者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表情上倒没有太多的痛苦,可能是因为酒精麻痹的作用。他四肢摊开呈大字型,整个人平躺在地板上,双手微张,下颌的胡子长短不一,明显长时间没有修理过,我学着周帆的推断手法,暗想这个人最近的生活必定很不如意。
男人身上没有什么可以表明他身份的东西,我站起身向周帆正检查的尸体走去,突然发现有什么横亘在我们中间。
是玻璃!!
我这才明白周帆面色凝重的原因,因为我之前男人畏罪自杀的推理是不可能的!
因为有玻璃,男人根本没可能杀掉女人,杀掉女人的难道另有其人?可是如果男人没有杀女人,他又为什么要自杀?
原来这看似简单的案子比我想象中复杂许多。
我穿过走廊进入另一间舞蹈教室才来到年轻女人尸体所在的地方,周帆的尸检已经初见成效。
“三处刀伤。”周帆抬头对我说,“凶手明显是在黑暗中胡乱刺的。”
“那凶手?”我看向玻璃那边的男尸。
“不是他。”周帆断言,“哪有那么多不可能犯罪。”
然而初步的尸检报告却与周帆所说的背道而驰,致死男尸的刀上有着和女尸相同血型的鲜血。
“虽然还不能完全确认,但是。”法医老赵拿着两个颜色相同试管给我们看,接着说道,“但是,这两管血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的。”
陈茵手下的刑警队在十几分钟后接管了现场,随队的赵法医在做过简单的血型对比试验之后给出了以上的结论。周帆听后只是皱眉,然后敲了敲那面仿佛没有的玻璃。
“那个男人会不会在杀人之后又回去自杀?”小郑推测道。
陈茵毫不客气地反问道:“你觉得一个抱定自杀念头的人会像你这么无聊吗?”
“倒也并非完全不可能。”我帮小郑解围道,“因为很多人在自杀前的行为让人费解。”
“这是不可能的。”周帆否定道,“因为他几乎是在我怀里自杀的,我只晚了一步。”说着看向一旁的陈茵。
小茵姐脸颊罕见地一红,微怒道:“又不是我故意撞你的。”
这时一个警员走了过来,打开手中的报告对陈茵说道:“死者的身份查出来了,都是一家房产公司的职员。”
“叫什么名字?”陈茵随口问道。
“新兰地产。”
第四节意外的联系
“有没有可能是他杀呢?别忘了还有个突然不见的女学员。”我转头对周帆说,我们同坐在一辆警车的后座上,外面的街景呼啸而过。
“只要做过指纹比对就知道了。”周帆说,“不过我可以肯定是自杀,因为他在我怀里的动作太熟悉了。”
我看向周帆,以为他能纠正熟悉这个词,然而他并没有说话的意思,只是用食指轻轻敲击着车窗玻璃,发出沉厚的音节。
至于我所说的,那个不见的学员,是我们在最后清点人数时发现的。她刚刚进入舞蹈学院不久,老师同学们对她几乎一无所知,此人在案发前还在一旁休息,案发后就突然消失了。
“这个女学员有重大嫌疑!”小茵姐信誓旦旦地说了句废话。
然而关于失踪女学员的资料实在太少,根本无法确定她的身份,我们只能放弃了这条线索,转而从犯罪动机的方面入手。
当我们再次回到华贸大厦的时候,俨然已经换了一个目的。在交涉后,新兰的董事长,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同意了我们分别问话的要求。陈茵随即分派警员展开调查,而周帆只是四处旁听,并没直接参与进来。
我和小郑所分到的,是一个年轻的女职员,名字叫做沈梅,为人稍显刻薄,又是那种喜好背后议论人的类型。
“李家奇和郑爽在你眼中的印象是什么?”小郑掏出笔录本问道,而李家奇和郑爽分别是死者的名字。
“哎呀。”沈梅好似无意地压低了自己前襟,说,“那个郑爽,原来是李家奇的女朋友,不过后来劈腿了,又跟了一个什么公司的老板,要我说那郑爽就是一个小狐狸精!”
“注意你的言辞。”小郑提醒道,“那你觉得李家奇有没有可能去杀郑爽呢?”
“这个呀……”沈梅想了想说,“应该不可能吧,李家奇虽然人不错,但是有点窝囊,即使被人甩了也只敢打电话问为什么,要是我,我就拿刀和那老板拼命去!”
我和小郑对望一眼,看来李家奇持刀杀人的背后应该还有隐情。
剩下的问话,沈梅就只交代了些关于二人不着边际的传闻,并没有什么实质内容。于是我拜托小郑继续审问,自己则走向周帆。
“有什么发现么?”周帆对我微微一笑问道。
“嗯。”我点头,“不过只是着无关紧要的事情。那个郑爽招惹过许多男人,因此有理由杀她的人不算少。”
“你是怀疑有人借刀杀人?”周帆看向我。
“是的,而且李家奇的行为,我推断是他按照某个人提供的方法隔着玻璃杀死了郑爽,然后突然万念俱灰,接着就自杀了。”
“那李家奇又是如何隔着窗户杀人的呢?”周帆反问道。
“这……”我一时语塞。
“还有就是,”周帆的目光投向在一间办公室里同样接受询问的新兰公司董事长,“既然都是杀人,那么李家奇,或者如你所说,李家奇身后的指使者,为什么不让李家奇直接去华尔兹教室把人杀掉,非要多此一举让他隔着玻璃杀人呢?”
我不得不承认,这个问题我无法解释。
周帆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微笑着示意我跟着他。我随周帆走近小茵姐负责问话的地方,便听到陈茵故作冷酷的声音:
“你是说你在李家奇杀人前和他喝过酒?”
“是。”回答的是一个年轻男人,穿着黑色的西服,整个人给人一种利落尖锐的感觉。
我望向年轻男人,发现对方很平静,并没有因为涉及到凶杀案而露出丝毫紧张。
“你们在哪喝的?”陈茵挑眉问道。
“在家里。”
“家?”
“我们合租了一个房子。”
陈茵皱眉,接着问道:“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无非就是些工作的、女人的事,当然,他提到了郑爽。”
“然后呢?”
男人一耸肩,说:“然后我就醉了。”
“他都说了些关于郑爽的什么?”小茵姐冷冷地问,我想她是不喜欢这个男人。
“嗯。”男人看向陈茵,微微一笑,说,“比如怎么上床。”
小茵姐脸色一红,把笔录本往办公桌上一拍,意欲爆发,我赶忙上去劝住她,周帆也替代了小茵姐接着询问。我看了看小茵姐的笔录,得知这个年轻人的名字叫曾志强。
“据我所知,李家奇是个沉闷的男人,他怎么会和你说这些?”周帆问道。
曾志强说:“喝醉了,谁知道呢?”
“他有没有说过他要杀了郑爽?”
“嗯……”曾志强回想道,“好像是说过自己如果是个男人就会杀了郑爽。”
“郑爽的新男友是谁?”
曾志强看向周帆,忽然换了一种轻蔑的口气说:“洛氏的新晋经理,洛欣瑜。”
事情开始向一个更加复杂,也更加难以琢磨的方向发展了。
我和周帆再次到访洛欣瑜的时候,这个给我感觉有些傲慢的男人正在处理一堆文件。
“唔。”他抬头看向我们,说,“已经查出新兰公司是如何偷走文件了吗?”
“郑爽死了。”我开门见山。
洛欣瑜的动作有那么一秒钟的停顿,然后靠在自己的椅背上,直视着我们道:“是吗?”
“据我们所知,她是你的女朋友。”周帆坐在了墙角的沙发上。
“是。”洛欣瑜平静地说。
“你女朋友死了,你难道一点都不难过吗?”我提高了声音,如果一开始我只是不喜欢这个男人的话,那么现在我就有些讨厌他了。
“我其实只是想通过她窃取新兰的投标计划书,当然,”洛欣瑜说,“当然,我失败了。”
“我想问你,你认识郑爽的前男友么?”周帆问。
“我没必要认识他。”洛欣瑜淡淡地说,“我想要的只是新兰的投标计划书,然而却让他们捷足先登,要不是当晚我是最后一个离开的,我会以为对方用的是和我一样的方法。”
“那你能肯定是新兰窃取了你们的计划书吗?”周帆接着问。
洛欣瑜笑了笑,说:“那份计划书对于除了新兰的任何势力都只是一张废纸。”
和洛欣瑜的谈话最后不欢而散,在洛欣瑜的一个秘书送来一份文件的同时,周帆和我起身告辞。
走进电梯,摁下最下层的按键,我回头问周帆:“会不会所有的事情都是洛欣瑜一个人自导自演的?”
“倒是有可能。”周帆说,“但是他没有作案动机。”
“或许是郑爽怀了洛欣瑜的孩子,然后逼迫他结婚?”我猜测道。
周帆一副败给我的表情:“你豪门恩怨的电视剧看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