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想象的恰好相反。”沈一笑仿佛猜到了她的心思,自顾自地说道,“虽然这个诅咒听起来貌似天方夜谭,可是北岳中学每年都会死掉几个尖子生,并且无一例外地都被掀掉了指甲,人人自危,在这种情况下,很多人为了自保就选择先下手为强,也有的人则因为失去了好朋友而展开报复,更有的人利用红指甲栽赃嫁祸,总而言之,高考之前,北岳中学就是一个看不见的战场。”
“可是……这……”周安安惊讶地长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怕了吧?害怕就天天和我呆在一起好了。”沈一笑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样子,“我会24小时贴身保护你的。”
“你!”周安安涨红了脸,跳下车急急忙忙地跑掉了。
沈一笑望着她的背影,饶有趣味地点燃了一根烟。
10.月光下的真相
夕阳缓缓地落下山去。周安安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终于在转角处看到一所破旧的老房子。
前院的木门似乎年久失修,上面的漆都掉光了。露出斑驳的痕迹。周安安踩着杂草,小心翼翼地叩响了木门。
“笃笃笃!”指节和木门碰撞的声音反射到耳膜里,传递出一种诡异的气氛。
没有人应,好在木门也没有锁,周安安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木门。院子里的东西摆放得十分整齐,杂草也是刚刚锄过的——这里果然有人居住!
周安安穿过院子里的黄泥路,颤抖着推开了屋门。里面光线很暗,等她渐渐适应了周围的黑暗时,眼前的情形令她大吃一惊,这间阴暗的小屋竟然是个灵堂!雪白的帷幔下面,端端正正地摆着一个牌位——“爱女陆子绮之灵位”。
一阵阴风吹过,桌子上的蜡烛忽地一下亮了起来,周安安不敢多待,捂着嘴巴一路狂奔出去,跑到门口的时候,冷不防撞在一个人的身上,被反弹回去。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看见一个中年男人扛着锄头站在门口:“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闯到我家里来?”
“你……你是陆子绮的父亲?”周安安平静了一下心情,拍拍身上的尘土站起来,“我是陆子绮的同学。”
“哦,这样啊,子绮在学校里还好吧?”中年人漫不经心地问道。
难道他不知道陆子绮已经死了?那屋子里的灵堂又怎么解释?周安安一肚子的疑问,最终却演变成了歇斯底里的恐慌:“她已经死了,难道你们都不知道吗?”
“死了?”中年人露出惊讶的神色,随后哈哈大笑,“小姑娘,我知道子绮在学校里不太讨人喜欢,可你也用不着这么诅咒我的女儿吧。”
“那屋子里怎么会有陆子绮的牌位?”周安安咄咄逼人。
“你眼花了吧。”中年人不慌不忙地放下锄头,径自朝里屋走去,周安安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走了进去。
屋子里的摆设和刚才大不相同,正中央挂着一幅财神的画像,下面的小火炉上烧着水,发出“嗞嗞”的响声,一个两鬓有些斑白的女人一声不响地收拾着桌子,把刚刚做好的饭菜摆在上面——没有帷幔,也没有牌位!
“看到了吧,你说的灵位在哪里?”中年人哂笑着看着她,“小姑娘,快点回学校吧,我是不会让你伤害我的女儿的。”
周安安愣了一下,带着一肚子的疑问跑了出去,转身的刹那,她仿佛看到那个女人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浑浊的眼睛里闪出一丝阴冷的光。
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月亮缓缓升上来,周安安一个人走在漆黑的山路上,心中的忐忑在一点点加剧。
周安安走着走着,忽然感觉脚下一空,随机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将她严严实实地裹在里面,一个黑影从大树后面闪了出来,虽然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可是周安安还是在挣扎中察觉到了她眼神里的那丝阴冷的光。
“小姑娘,陆子绮死了就死了吧,可是你知道的太多了。”女人不紧不慢地说道,随即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针管,若无其事地让它充满了空气——周安安在化学课上听老师提到过,在静脉中注射空气会引起心脏栓塞而猝死!
周安安由于恐惧而变得歇斯底里:“你的女儿死了,难道你就不想为她报仇?”
“小姑娘,这次你可猜错了,陆子绮可不是我的女儿,她是我那个贱人姐姐的孩子。”女人的声音似乎因为提到了这个名字而愈加颤抖,“她抢走了一切原本属于我的东西,所以她该死,她们都该死!”
“她果然死了。”周安安知道了真相,心情反而镇定下来,“那么现在在教室里坐着的这个人又是谁?”
“你既然问了,我也不怕告诉你。”女人把针管放下来,“那是我的女儿陆子莹,她们两个同父异母,子莹是我在姐姐死后和陆远程生的,现在我们都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一切!”
“陆子绮是你杀的?”周安安悚然一惊,张大了嘴巴看着她,“你这个后母竟然如此狠心!”
“我狠心?你知道什么?姐姐抢走我初恋情人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她狠心?陆子绮在学校里挥霍搞得我女儿没钱上学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她狠心?”女人的情绪仿佛一下子激动起来,“我告诉你,不光陆子绮是我和女儿杀的,姐姐也是我推下山崖的,她们让我们母女空等了十年,死有余辜!”
十年?那些刻骨铭心的恨意恐怕早已在这十年之中发酵变质,酝酿成常人难以理解的凶残和恶毒。
“子莹……的确比陆子绮要优秀很多。”周安安喃喃地说道,“可是……可是你们可以用别的方法……”
“你不会懂的。”女人缓缓地把针管刺进了周安安的手臂,“我们付出了等待,她们也早该付出生命。”
11.最后的战场
女人推动活塞的时候表情忽然僵住了,周安安眼睁睁地看着她瞪大了眼睛,在自己面前倒了下去,后面显出马丽丽的脸和她手中血淋淋的匕首。
马丽丽娴熟地挥舞着匕首割断网绳,把周安安从里面救出来,“安安,快跟我走,他们要杀朱明轩。”
周安安来不及细问,一听到朱明轩的消息立刻跟着她朝学校的方向一路狂奔。
赶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校园里静悄悄地一片。马丽丽二话不说,带着她直奔行政楼旁边的小礼堂。
礼堂里黑漆漆的,只有一束灯光打在舞台上。一群人围着一具尸体,欣喜若狂地拔着他的指甲,凄厉的声音听得人毛骨悚然:“太好了,我可以上本科,我可以上重点……”
“明轩!”周安安尖叫一声,推开人群扑了过去。朱明轩已经死了很久,表情说不出的安静,周围的同学仿佛发狂了一般,还在不断地围过来。
“真是好笑!”陆子莹从舞台后面闪出来,“很多事情明明想做,却又不肯去做,犹犹豫豫,枉送了性命。”
“你说什么?”周安安抬起头来。
“我说这个学校里的人没有一个是干净的。”陆子莹冷笑一声,“陈瑶偷走你的指甲去了后山,却又不忍心烧,朱明轩分明是把你当做竞争对手,骗你涂了红指甲,却又顾念着你们酸溜溜的情意不肯害你,还假惺惺的把保送名额让给你……”
“是你害了他们。”周安安颤抖着站了起来。
“陈瑶在后山发现了陆子绮的秘密,她不能不死,至于朱明轩嘛,他妄想着得到我的指甲,更是死有余辜。”陆子莹惨笑着指了指周围近乎发狂的同学,“你也看到了,因为名额有限,学校里有多少人盼着他死。”
“可惜啊可惜,朱明轩和你只是虚情假意,到死也没有喜欢过你哦。”沈一笑叼着烟嬉皮笑脸地走了进来。
“你胡说什么!”陆子莹跨前两步,猛地抽出一把匕首,“我只不过想考个好学校,难道会在乎一个和我毫无关系的人!”
“在不在乎只有你自己最清楚。”沈一笑不慌不忙地跳上舞台,“我来是告诉你个坏消息,警方已经把吊在行政楼里的尸体还原了,你这个歹毒的女人,把自己的姐姐用硫酸灌死还不够,竟然还将她脸上的皮肉剔去,挂在行政楼里吓人!你这种女人要是考上大学,我都替招生办的人臊得慌。”
“人是我杀的,不过尸体可不是我挂的。”陆子莹面无表情地说道。
“不是你还会是谁?”沈一笑咄咄逼人。
“是我。”话音刚落,教导主任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门口,“学校里高考前发生点事情很正常,我身为教导主任,绝不会让这些事泄露出去,影响学校的声誉。”
“就为了你的面子和饭碗,却让这么多人无辜惨死,你不觉得内疚吗?”周安安厉声质问道。
“随你怎么想,北岳中学是全市的重点高中,我在这里倾注了一生的心血,绝不会让它毁在我的手里。”教导主任扫视一周,“真是可惜,今天在这里的都是全校的好学生,失去你们会影响学校的升学率,可是为了大局,也只能如此了。”
“你想怎么样?”沈一笑收敛了笑容。
“我在小礼堂的周围已经洒满了汽油。”教导主任缓缓地退出门外,将门反锁上,“永别了,各位!”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同学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听见外面传来“嘭”的一声响,滚滚的浓烟漫了进来……
12.尾声
那次事故死了很多人,不过大多不是死于浓烟,而是小礼堂内的互相残杀。好在沈一笑提前通知了警方,及时解救出了一部分人。
周安安留着齐耳短发,挽着沈一笑的手走在大学的校园里。每当回想起高考前的这一段往事,还是忍不住心有余悸。
沈一笑在最后的一个月里奋发图强,竟然意外地考到了岳大的艺术系,两个人在经历了种种生死磨难之后终于走到了一起。
时间不停地流转,往事终会消散。所有那些曾经的虚妄和执念,最终都在甜蜜的爱情面前,化作一阵轻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