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从白尔家出来,脑海里萦绕着刚刚我们纠缠的画面,她柔软纤细的腰肢,丰满的胸,平滑的小腹,就像一个陷阱,让我不停地坠落。拿下白尔,我大费周折。她的清高和孤傲都和传闻中有钱有势的男朋友有关,但没有人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
从今晚白尔留在床单上的朵朵梅花,我猜测她的男朋友,只是她杜撰的一个保护自己的故事罢了。今天我可以利用上司的身份威胁她,明天就可以想另外一个方法,只要我是她的上司,她就无法逃脱。
周围的世界被月光染成柔和的黄色,白尔赤裸裸的样子又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一阵手机铃声将我惊醒,我愤怒地接通这个打断我臆想的电话,却听到一个使用了变声器的男人的声音说:“白尔跟你说了什么,给了你什么?”
我愤怒地大骂:“神经病,你算老几用得着跟你汇报。”
“你要是不说,老子灭了你!”这句话像一枚炸弹,将我炸清醒了。我警惕地环顾四周,身后,射过来一束强光,我听到马达发动的声音。转身的瞬间我惊出一身冷汗,一辆摩托车正向我飞驰而来。
我仓皇逃离,惊慌得忘记挂掉的手机里传来男人恼羞成怒的声音:“告诉我白尔跟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二
白尔死了,这个消息是中午我在单位看新闻时知道的。她被利器击中头部,流血过多而死。警方怀疑,她是被人先奸后杀……警方已提取了犯罪嫌疑人的精液……我晕得厉害,这件事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我被吓了一大跳。又是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他的声音略带嘲讽,甚至有些得意地说:“告诉我白尔跟你说了什么?给了你什么?”
那天晚上,白尔自始至终只和我说一句话:“就当是我报答你!”
当我把这些话告诉那个男人时,他恶狠狠地说:“好,玩猫捉老鼠游戏我陪你玩到底。如果我没有推算错的话,警察已经到你单位楼下了,你不想死的话就逃。因为,没有证据证明你是清白的。”
我知道他说得完全正确,所以我逃了。我向最好的朋友阿富借了一些钱,我们是从小穿同一条开档裤长大的,可以为彼此牺牲性命的人。
我开始了逃亡生活。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总是阴魂不散地跟着我。即使我换了手机号码,自始至终只问:“白尔和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最近,我总会和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男人不期而遇,或许是他太鲜明的外表,让我对他印象深刻。
天黑的时候,我摸到一个偏僻的小饭馆里,在一个隐蔽靠窗的位子坐下来。刚坐下没有多久,我就听到“嘭”的一声,靠近我的那个窗户玻璃碎了一地。服务员闻声赶来,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如果是石子或用其他东西砸碎的玻璃,现场肯定会留下证据,玻璃无缘无故自己碎了,令人费解。
不远处,我看到那个长着络腮胡子的男人,神情紧张地望着我。
我知道,谋杀开始了,这次只是警告。果然,我又接到那个男人的电话,他用仅有的耐性说:“最后一遍,白尔跟你说了什么?给你什么了?”
我被逼疯了,说:“白尔真的只说‘就当是我报答你!’她只给了我她的身体。”
男人气急败坏地对我大吼:“你真是死鸭子嘴硬,惹怒我后果自负!”
那个络腮胡子一直在跟踪我。一种潜在的危险正慢慢靠近我,那是一种濒临死亡的气息。
我十分害怕他突然从后面勒住我的脖子或是突然捅我一刀,只能跟他捉迷藏。
前面又是一个拐角处,我听到有人喊了一句:“警察同志,快抓住他!”我对“警察”二字极其敏感,吓得转身而逃。旁边一个男人和我擦肩而过,一边飞奔,一边喊亲爱的。从我转身返回,到他飞奔过去前后不到半分钟,我听到了一声惊恐的尖叫声。那个男人,在空中画了一条抛物线,重重地摔向远方,血将路面染成了鲜红色。马路对面的女孩挥舞的右手停止在空中,像一尊雕塑站在那里。而那辆肇事车像一阵风快速消失了。
如果不是我听到有人喊警察,那么出事的就会是我。
三
我给阿富打电话,让他去看看我的妻子,向她报个平安,顺便再给我拿些钱,挂断电话,我总觉得我忘记了说什么,却想不起来。
然而,阿富却带给我一个伤心欲绝的消息。我的妻子死了!被人用刀割断喉咙!当阿富在旅馆的小餐厅告诉我这个消息时,我的心仿佛被抽空了。这又是一次血淋淋的警告,我感觉那个跟踪我的人就坐在食客当中,我的性命已经掐在他的手里,只是我不知道是谁。
前面,一位长相有些怪异的服务生端着果汁向我们走来。他的脸很黑,嘴唇周围却是浅色的。一个醉汉拦住服务生,将自己手中的茶水放在盘子里,从服务生手里夺过果汁一饮而尽,整个过程让服务生猝不及防,目瞪口呆。
那个男人喝完果汁不到一分钟,便像猪肉一样瘫软在地上,口吐白沫,身体不停地抽搐着。果汁有毒,那杯果汁是我要的!当我四下寻找服务生时,他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突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服务生,就是前两天跟踪我的络腮胡子。这几天他跟踪我,一直受到强烈日光的照耀,脸已经被晒黑,只有粘胡子的部分没有晒到,所以比其他部分白。
那个男人的电话又打过来,他说如果我不将东西交给他,将会有人陆续死去,下一个可能是阿富,可能是我……
为了安抚我的情绪,阿富决定冒着危险留下来陪我,我十分感动。阿富说:“如果白尔真交给你什么东西,就赶快交给警方,这样至少能保住性命。”
“我也想把东西交给警方,可我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阿富听到这句话,满脸怀疑。
我忧心忡忡地回到房间。按下灯的开关,屋内却漆黑一片,我惊慌失措地跑出去,给服务生打电话,然后躲进阿富房间。大约过了三分钟,真的从我屋里传来一惨叫声。
服务生的尸体倒在地上的血泊之中,一发子弹正中他的胸口。他正上方的天花板上悬着一盏灯,而且在发现尸体的时候就亮着,看来服务生是把灯修好以后被杀的。
人们在窗户上发现了弹孔,根据旅馆窗口的位置来看,子弹是从同样高度的地方射进来的,而唯一能达到这栋住宅的楼的高度是30米以外的办公楼。凶手是怎样确定服务生的位置呢,发射点在30米之外,房间很大,又挂着窗帘,弹孔只有一个,按理说凶手是无法确定服务生的位置的。
这又是一次针对我的谋杀事件,这种感觉让我觉得自己像在犯罪,一条条人命加在我身上,他们就是用这种方式来逼我交出那个我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
此时,我又看到了那个让我胆战心惊的面孔,那个粘过络腮胡子,扮过服务生的男人。他躲在最外面,目光冰冷凛冽。
四
我回到阿富的房间时,他脸色苍白,神情木讷地举着一个u盘说:“我往你包里放钱时发现的。”包的内侧被人用刀划了一个口子,u盘就被人用强力胶粘在包的底部,不仔细看是不会发现的。
我忽然想起来,那天晚上我在白尔家去洗澡时,出来正好看到白尔拿着我的包。也许,这个u盘就是那个男人一直在寻找的东西。阿富说:“明天将它交给警方吧!”
那一晚,我睡得相当沉,这是我逃亡中睡得最踏实的一觉。可是后来我又做噩梦了,梦见那个被车撞的男人,梦见白尔和我妻子,梦见服务生,他们满脸鲜血地站在我面前,慢慢向我逼近。我被吓醒了,看见阿富神色凝重地站在我面前,目光凶狠,仿佛变了一个陌生人。他所有的讲述让我整个人跌入绝望的谷底。
原来,白尔、妻子、服务生和那个路人都是阿富杀的。他这么做就是为了得到白尔的u盘,这张u盘里存着阿富犯罪的证据。白尔的男朋友一直在阿富手底下做事,他想离开阿富,但是他知道阿富太多事情。为了以防万一,阿富将他灭口了,只是他没有想到他竟然留下他每一次犯罪的记录。
“你是怎么杀死服务生的?”我问。
“很简单啊,我事先在你房间里做了手脚,把房间中央的灯泡拧松了,即使开了电源灯也无法亮起来。只是你发现灯没亮就会去拧灯泡,这是你的习惯。当你将灯泡拧到刚好能通电的位置时,电灯亮了,而我雇佣的人早已瞄准了电灯的下方,灯一亮就开枪。只是没有想到你命那么大。”阿富不无懊恼地说。
阿富举起枪说:“现在,就让我送你一程!”
阿富的枪并没有打中我,是及时赶来的警察和络腮胡子救了我。络腮胡子叫许安,是一名侦探,也是白尔的大学同学。整个事件,都是白尔设计好的圈套。白尔的男朋友惨遭杀害,一直找不到幕后真凶。为了给男友报仇白尔用性命做了一次赌注。
她放话出去,说男友留给她一样东西,里面有犯罪团伙的犯罪证据。她知道凶手一定会杀她灭口,她必须找一个人做诱饵,引蛇出洞,让事情按她的计划发展下去,找出隐藏在背后的人,而我的社会地位和受关注度成为她的最佳人选。白尔和我上床,就是为了制造强奸案的假象。
当警方开始调查我,凶手追杀我的时候,她的计划就成功了。
她将自己的计划通过电子邮件告诉许安,让许安跟踪我寻找证据。事先她将信件设置成定时发送,所以许安收到信时已是白尔遇害的第二天。逃亡期间,都是许安在暗中保护我。
那个u盘是我故意放进包里,因为阿富一个小小的疏忽让我怀疑。那次我给他打电话,我总感觉忘记了说一句话,原来我忘记告诉阿富我的地址,可他竟轻而易举地找到我。
接下来,等待我的又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