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林哼一声,拿起桌子上秦跃文的照片端详,啧啧赞叹:“很帅很有味道,可以打9.5分,居然连杀两个老婆,还强奸了中学同学,心狠手辣,是个人才。这案子棘手,你一个人恐怕不行,要不要我帮忙?只收你五千块车马费,够意思吧。”
“谢谢,帮忙欢迎,但我不会付你一分钱。”
“小气鬼。对了,你怎么猜出苗蕾来自国外?”
“独家秘诀,范氏观察大法,”我玩笑道,想逗一逗她,“你想挣钱,得证明有合作的资格,啥时候解开这个谜,我立马请你当助手。”
“OK,瞧好儿吧!”
案子确实挺麻烦,苗蕾连那两个女人的名字都不知道,我只能先找以前住钢厂宿舍的朋友打听,甚至动用了父母的关系。打了十几个电话后,终于勉强弄清楚大略。
秦跃文的第一任妻子叫梅倩,做外贸服装生意的,拥有一家公司两家服装厂,在海水浴场游泳时不小心淹死,财产归了丈夫。仅几个月后,秦跃文又与第二任妻子管妍彤结婚,后者家住海滨老城区,靠拆迁分到三套房,市值七八百万。去年春节,管妍彤去参加同学聚会,在路上出了车祸。
接下来,我向好友胡东阳求助,他在刑警队工作。但反馈的消息令人失望,两起死亡事件在公安局无记录,当时按意外事故处理的。仅剩的线索是交警队,那里有管妍彤的车祸报告,胡东阳答应尽快找熟人复印档案。
“啦啦啦,@#¥%”许林在旁边走来走去,嘴里哼着小调。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找到车祸报告又如何?人已经火化,刑警队没保存任何证据,即便能挖掘出真相,也无法给秦跃文定罪。”
“客户仅要求查清楚来龙去脉,没说一定要定罪。”
“天真!苗蕾的如意算盘是,以杀人罪把丈夫送进监狱,然后控制其财产。我敢说,在所谓的商业活动见面前,她已把秦跃文调查个底儿掉,精心做好了策划。她这一招比杀人犯丈夫更高明,鸠占鹊巢,并且手不沾血——甚至连出力都不用,由你这个傻瓜上阵。嘿嘿,我骂她婊子有错吗。”
我被迎头敲一闷棍,说不出话来。学名叫“女人”的生物太阴险太毒辣了,果然单身是正确的决定啊。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办案只讲究证据,不诛心。只要秦跃文当真犯了罪,那我就伸张正义,为死者洗冤!何必顾虑苗蕾的动机是什么。”我义正词严、正气凛然地挺起胸。
噗嗤,许林忍俊不禁:“少装蒜,屋子里又没电视台记者。不过,我倒有一个好办法——”她色迷迷地捻了捻手指。
“好吧,说来听听,如果管用,我会考虑付报酬。”
“三十六计之‘打草惊蛇’。有时候敌人没有破绽,就让他动起来,自己暴露破绽。”
第二天下午五点多,我进入聚林大厦停车场,找到秦跃文的车,将一个白色信封插到雨刷和挡风玻璃之间。信封里装着我十一年前拍的照片,女孩衣衫凌乱的那一张。在照片的背面,用鲜红墨水写道:我知道你曾经干过什么。
这是许林想出的招数,先给秦跃文制造恐怖心理,再伺机而动。有一部着名的惊悚电影《我知道你去年夏天干了什么》,讲四个中学生开车撞倒一个人,然后把尸体丢进大海灭迹,不料,随后他们接连收到“我知道你去年夏天干了什么”的字条,一个接一个被杀害。秦跃文强奸女孩发生在6月,用这个名字可谓一语双关,非常合适。考虑到他犯下不止一起罪行,我们决定把“夏天”换作“曾经”,随后,等取得管妍彤的车祸报告后,还将继续投送血淋淋的现场惨照。
放好照片,我回到面包车内,等待下班时间到来。
六点零五分,秦跃文在入口处出现,他真人比照片更帅,带着忧郁深沉的气质,难怪招女人喜爱。但没关系,老子不嫉妒,按恐怖片和推理小说的套路,帅哥不是凶手就是受害人,这家伙马上要炮灰了,哼。
我举起相机,对准秦跃文。他走到车子旁,看前窗一眼,伸手取下信封。信封开着口,略微一倾斜,照片从里面滑落到引擎盖上。秦跃文捡起,刚看了一眼,立刻脸色大变;紧接着翻过背面,瞧见那一行字迹,更加惊慌不已。
咔嚓咔嚓,我及时按动快门,将他一系列表情捕捉下来。
秦跃文手持照片左顾右盼,这会儿正当下班,人和车进进出出,乱哄哄地,根本看不出什么。茫然站立一会儿,他掏出手机,按了几下后,放到耳边。
我登时精神一振,沉不住气要行动了吗?
然而,秦跃文又迅速放下胳膊,在手机屏幕上按一下,挂断电话。他上车,驶向停车场出口。
我急忙跟上,同时心中盘算,那个没拨出去的电话十分可疑,必定同十一年前的旧事有关。难道另有知情人?对呀,当时秦跃文摔断了腿,要想用暴力强奸女孩恐怕有困难。虽说可以下药,但作为高中生,很难有渠道搞到强力迷药,最多用家里的安眠药。安眠药与麻醉药的药理不一样,必须服药者主观上想睡才能睡着,指望它使人失去反抗力不现实。
因此,秦跃文极可能有同伙,两个人共同强奸了女孩。那个人,就是被拨打电话号码的主人。
终于有沉冤昭雪的希望了,尽管十一年前的案子已不可能找到物证,但警察常讲一句行话:一个人是铁嘴,两个人是泥嘴,三个人是豆腐嘴。共同作案是守不住秘密的,犯罪人终将在压力下崩溃,互相指证。
一定要想办法拿到秦跃文的手机,查看拨打记录。
下班高峰,车流走走停停,对跟踪来说倒格外有利。四十分钟后,我跟随目标来到罗马花园,由于进入需要门禁卡,不得不停在路边。
记得苗蕾告诉过我,他们住在C栋26层,我下了车,穿过马路走到小区大门口,向里面眺望。黄昏将逝,耸立的大厦亮起星星点点的灯火,不晓得秦跃文回家后,是否会继续与同伙联络,或采取其他行动?
我取出手机,拨通苗蕾的号码:“苗小姐你好,我是范建。在家吗?”
“刚回来,有消息了?”
“嗯,查到一些线索。现在有件事需要你配合,你想办法搞到秦跃文手机内的通话记录,发送到我邮箱。”
“没问题,我可以趁他洗澡时弄。”
“还有,最近几天他干什么事、与什么人见面,你留意一下。”
“好的开锁的声音,他好像回来了”
“挂了吧,我没别的事,注意安全。”
我返回马路对面,正拿遥控器开车门,突然,一条胳膊从后面搂住我的脖子,同时腰杆上被硬物顶住:“不许动,把钱包交出来。”
我笑了起来:“别玩了行吗,我有心脏病,经不起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