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我曾在天山深处的雪莲崖生活过,当时经过的很多事大都忘记了,只有一件事让我铭记至今,久久难以忘怀。
雪莲崖是天山深处的一个老山庄,这里人迹罕至,只有蒙、汉、维、哈萨克等民族的百十户人家在这里居住,几乎家家户户都养着几条狗。由于我是该区林管局的外来户,只是在此临时工作几年,没有长住打算,所以略显冷清,只有一间房,一个锅灶,几样简单的家具。
一天,我的一位好友,在乌鲁木齐市工作的外科医生卢大有,开车行驶了一天一夜,来到了雪莲崖。他费尽周折找到了正在山林里巡视的我,一见到我眼泪就掉了下来。
看他那么伤心,我不知何故,只是呆呆地望着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哽咽了好一会儿,终于吐出了完整的话。他说,他举家要迁到美国去了,这次来找我,就是要安排好他的皮皮。
“皮皮?”我不解地更加茫然地望着他。卢大有不由分说地把我拉到他的轿车旁,拉开车门,一只长毛虎头虎脑的小狗从车里蹿了出来,围着我们俩的腿摇头摆尾地直转圈。我这下才明白原来皮皮就是它!
我摇摇头,挖苦道:“世上啥奇事都有,你这么大的人了,为一条狗还哭成这样,真是没出息!”
听到我这话,卢大有的眼睛瞪得滴溜圆,他委屈地嚷道:“你懂啥呀!这可是一条举世罕见的好狗啊!它和我的孩子一样,都是我的心头肉……”听到他痴迷的解释,我觉得更加好笑。但友情为重,我只好就坡下驴,连连点头:“行啦!行啦!交给我你就放心吧!我会对它好的。”
送走了卢大有,我心中暗自好笑了半天。真没想到,这位仁兄对狗比对人还亲。皮皮看到主人走了,眼中充满了忧愁的思念,对我也充满了敌意。我把它锁在屋里,可能是思念主人的缘故,我喂它,它啥也不吃!我把烤好的羊腿肉放到它面前,它看都不看一眼。一连好多天它都是这样。我还真为这事发了愁,万一它要是饿死了,我可就真对不起委我重任的好友卢大有了。而且这个“皮皮”夜里还发出“呜呜”的像哭似的怪声,挺瘆人的,我生怕它突然跳上床,在我脸上咬上一口!一听到那怪声,我就睁着眼睛不敢睡……
正当我为这事发愁的时候,这天中午,我透过房间的窗户,看到小山坡上有一群长相狰狞怪异但似乎对人没有敌意的狗在嬉戏玩耍。我突然想到物以类聚的好法子。我把皮皮用绳子拴上,强拉到山坡上,然后解开了绳子。那一群狗慢慢地围了上来,在皮皮身上嗅来嗅去,有的在它身上蹭来蹭去,欢呼跳跃,像是欢迎新伙伴……我心安理得地走下山坡,心想就让狗去治狗吧!就让皮皮生死由命吧!不如此,它非死在我屋里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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