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推理】恐怖乐园(6)

时间:2015-05-29 10:02:41 

第十二夜之恐怖乐园6

程启思站在通道口,不停地看看表,又看看大屏幕。程如馨坐的那班飞机已经到了,但稀稀落落地出来了不少人,仍然没有看到程如馨的影子。打她的手机,也是关著机的。

终於,一个女人出现在了通道口。程启思先是松了一口气,继而又吃了一吓。程如馨比起他记忆里面的样子,可是大大不同了。原来,她是个普通的、长得还算不错的女人,可是现在,比起前些年,她活像是一个人翻了一倍,如果以前她有八十斤的话,现在她恐怕就有一百六十斤。程启思瞪著扑到面前的女人,一时间有点脑子发晕。

程如馨抓住他的手臂,用力地一阵乱摇。“启思!启思!罗景怎麽样了?他有生命危险没有?他现在在哪里?”她的声音分贝非常高,用力也非常猛,程启思觉得自己的耳朵快被她给震聋了,手也快被她给摇断了。但她一连串的问题活像是连珠炮一样,完全没有给他回答的余地。直到程如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准备下一串问题的时候,程启思终於抓住了这个间隙,抢先说:“表姨妈,你小声一点,我耳膜都快破了。还有,你放开我,我这就带你去医院。”

程如馨这时才注意到周围的人都在对自己侧目而视,有点讪讪地放开了程启思。“启思,我是著急啊……”

“表姨妈,你著急,我又怎麽会不著急。”程启思无可奈何地说,“走吧,我的车停在外面。我们现在就去看罗景。”

上了车,程如馨又扬起了嗓门,问:“我家罗景到底怎麽了?伊朗那鬼地方,就是不吉利,上次在那里闹失踪,这次更好,都进医院了!这次我一定要把那死小子关在家里,不准他跨出门口一步!对,我要把他的护照给藏起来!”

程启思虽然满心郁结,听到程如馨的话,仍然忍不住笑了出来。“表姨妈,这些年不见,你精神还是那麽好。不,应该是比以前更好了。”

程如馨一瞪眼,说:“那是自然,以前有你们两个小表让我教训,现在你们都长大成人了,各走各的了,我没有人可以教训了,那精力该往哪用呢?”她又看著程启思说,“启思,你跟我说老实话,罗景现在情况很严重麽?我怕得不得了……”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程启思说,“您别担心。我想,捱过这几天就好了,你来了,他有人照顾,会好得更快的。”

程如馨吸了吸鼻子,又掏出纸巾抹了一把眼泪,说:“是啊,是啊,有我这个妈在身边,他一定会好得更快的。对了,他那个小女朋友呢?没有陪他?”

程启思一呆。“小女朋友?你说的是谁?”

“就是那个可爱的小鸟一样的小姑娘啊。”程如馨脸上泛起了幸福的笑容,笑得像一朵大花似的。“罗景管她叫‘小雨’什麽的,唉唉,多可爱的名字啊!”

程启思无奈地说:“表姨妈,她不叫小雨,是叫小槿。木槿花的槿。”

程如馨“哦”了一声。“小槿?我明明记得是叫小雨啊。那就小槿吧,反正听起来都好听。那个小姑娘呢?没有陪著罗景?”

这个问题,实在让程启思没办法回答。“表姨妈,你让我安安静静地开车吧。你不会想还没见到罗景,我们就撞车死掉了吧?你……你别一说话就抓著我的手臂,我会撞车的呀……”

程如馨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手。“没办法,没办法,我养成习惯了,一说话就会拉著别人不放。”

程启思翻了翻白眼。“表姨妈,你不止是拉著别人不放,你还会追著别人打呢。”

程如馨呵了一声,声音的分贝更高了上去。“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还好意思说!把我的首饰刮一层金子下来拿去卖,我现在都还记得!”

程启思心里一动。他一直有个问题想问程如馨,但是因为一直没有跟她好好地说上一次话(偶尔电话联系,程启思都因为受不了程如馨的机关枪攻击而匆匆地挂了电话,根本没有机会提出问题),这个问题也一直埋在了心里。“表姨妈,那件首饰──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件──你究竟是在哪里得到的?”

程如馨说:“不是早告诉你们了麽?伊朗啊!去那里旅游的时候!”

程启思说:“这我知道。你能不能跟我说一下具体的经过?从谁手里买到的?”

程如馨“哎哟”了一声。“你这可是为难我了。那麽多年前的事了,我怎麽记得清楚?不过……”她滚动了两下眼珠子,“我还真记得。因为那件事挺奇怪的,我後来一直埋在心里,埋久了,都快忘光了。”

程启思说:“你说说看。”

程如馨忽然眯起眼睛笑了起来,笑得两眼弯弯,被脸上的肥肉都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启思,你知道,你表姨妈年轻的时候可是像一朵花一样,讨我欢心想追求我的男人一把把抓呢……”

程启思几乎昏倒,方向盘一歪,差点撞上了一棵树。“是是是,表姨妈。我知道,您老年轻的时候是貌美如花,人见人爱,倾国倾城,我如果早生了二十年,也会爱上你的!行了吧?您说正事行不行?”

程如馨一瞪眼,说:“那可不行!这是一定要说的!要不是我年轻的时候长得漂亮,我又怎麽会去伊朗呢?”

程启思怔住。“这……这二者之间,有必然联系麽?”

“启思,你还是年轻人,你不知道我们那年头的情况啊。”程如馨说,“那时候,要出国旅游,哪这麽容易。哪像现在,办个旅游签证轻松得不得了,爱去哪去哪?可是你表姨妈我,偏就在那年头出过很多次国,走过很多很多地方!”

程启思知道程如馨说的是真话。程如馨年轻的那个年代,要出国,真是难如登天。“那……你是怎麽出去的?”

“我是红光歌舞团的台柱!”程如馨一挺脖子,相当神气地说。“我们那个歌舞团,可是很红很专的。出国巡演,到处走,从没少了我们!我想想,我走过哪些地方……哈萨克斯坦,伊朗,朝鲜,还有……”

她还在回忆自己昔时的“荣光”,程启思听她这麽一说,也隐隐约约地想了起来,程如馨家里,确实有不少的影集,甚至还有些老式的录像带,里面都保存著她少女时代的照片和影像。年轻时的程如馨,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圆脸蛋,大眼睛,浓眉毛,高鼻梁,厚嘟嘟的红嘴唇,一身洋溢著青春活力,是那时候那种审美下的典型美人。程启思记得有一张照片,程如馨梳著两条搭在胸前的麻花辫,笑得真像一朵太阳花似的。再看看程如馨现在的模样,程启思只能感叹──肥胖真是女人的最大敌人,现在在程如馨的脸上,程启思几乎完全看不到照片上的那个美丽轻盈的少女的影子了。

程如馨还在滔滔不绝地唠叨,程启思终於忍不住打断了她。“表姨妈,我知道你以前很漂亮很会跳舞,现在能不能告诉我关於那件首饰的事?”

程如馨的回忆被他打断了,很不乐意。“你表姨妈怀怀旧都不可以?”

程启思陪笑地说:“可以,可以。不过现在,你宝贝儿子还躺在医院呢。表姨妈,我跟你说,罗景这次出事,就跟你那件首饰脱离不了干系。所以啊,拜托你别再怀旧了,先把事情告诉我行不行?”

他对他这表姨妈再清楚不过了,程如馨只要说什麽说起劲了,那真是如黄河水滔滔不绝,根本让人插不进话去。好在她还是有一个弱点,那就是宝贝儿子罗景。果然,程如馨一听到他这麽说,立刻换了话题。“什麽?那金首饰跟罗景有关?怎麽会,都这麽几十年的事情了……”

程启思说:“您讲,我听著呢。”

程如馨仰起头,似乎思索了一会,才开口说:“那一次,我也是跟歌舞团去表演的。我们来到一个地方,就会出去玩玩,看看当地的风景名胜,顺便买些纪念品回去。我们来到了一个小镇上,那个小镇有个很热闹的集市,因为小镇的位置在什麽……什麽波斯波什麽斯附近,所以人很多。”

程启思心中一动。程如馨说的小镇,难道就是那个一夜之间,所有居民都神秘消失的小镇?他没有说话,只是探询地望著程如馨,等著她再讲下去。

程如馨叹了一口气,她的眼神忽然变了,变得有些疑惑,有些迷茫。“我在那里看到了海市蜃楼。”

程如馨那时还是个年轻姑娘,是歌舞团的台柱。年轻人最好的便是新鲜,她在那一代人里,算是有知识的人了,但对於海市蜃楼这样的景象,也是从来没有看过。按中国人传统的说法,海市蜃楼是一种叫做“蜃”的怪兽吞吐之间呼出来的景象,但是在西方人的思想里,显然没有这种观念。

程如馨看到的,有水,有屋子,有骆驼,还有来来往往的人。她在那里惊讶不止,又叫又跳,当地那些赶集的人,却一点也不惊奇。跟程如馨在一起的有个翻译,於是翻译就跑去问一个在那里摆摊卖些假古玩的老人。

“这里常常都有海市蜃楼麽?”

“有,常常都有。”

那个老人还向他们详细地说了海市蜃楼的现象会在什麽时候出现。清晨,黄昏,雨後──这些都是容易产生海市蜃楼的客观条件。老人还补上了一句话:“每次出现海市蜃楼後,也就是他们要来的时候了。”

程如馨跟翻译对看了一眼。翻译问道:“他们是谁?”

老人瞟了他们一眼。“跟你们说也说不清楚的。他们……他们是身份高贵而尊崇的一族,自几千年前就住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了。他们就像是风一样……”

程如馨抓著翻译的衣袖,满脸兴奋地说:“何兴中,我们也在这里看看怎麽样?”

那位叫何兴中的翻译是个青年男人,戴了副黑框眼镜,一脸老实木讷的模样。他常常会偷偷地看程如馨一眼,但程如馨一转过脸来的时候,他就会触了电似地把脸朝开。程如馨一撒娇,他就傻在那里,没了主意。

“好不好嘛,何兴中,我们藏在附近,偷偷看看?”

何兴中一看,程如馨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红豔豔的嘴唇噘得老高,哪里还说得出半句不愿意的话。他正想再跟那老人攀谈两句,却看到老人已经站起身来,准备收摊了。再一看,天色还早著呢,何兴中就问道:“怎麽这麽早就不做买卖了?”

老人伸手一指,说:“你看,大家这不是都在收摊儿了?”

何兴中问:“难道这里的规矩是早早的就不做生意了?”

老人望了一眼远处,那朦朦胧胧的海市蜃楼的虚景仍然是若隐若现。“这是我们这里世代相传的规矩,只要他们来了,我们就得回到自己的屋子,关上门。如果不这麽做的话……就会有祸事到来的。”

何兴中把老人的话向程如馨转述了一遍,本来想让她知难而退,却没想到程如馨一听了却更加兴奋了。“唉呀呀,这就像是一千零一夜写的那样啊,就像那个什麽公主出门一样……”

何兴中讷讷地说:“公主?什麽公主?一千零一夜是什麽?”

程如馨用手指重重地戳了一下他的额头。“书呆子!就知道看你那些莫名其妙的书,连一千零一夜都不知道!那里面写著,有个公主,每次她要出游的时候,就要先让士兵把街道上给清理干净!如果有人胆敢偷看的话,是会被处死的!”

何兴中声音更低:“既然这麽说,我们更不应该留在这里偷看……”

程如馨瞪了他一眼。“你真傻,我讲的是古代的故事。现在都什麽年代了,怕什麽!我们找个地方藏起来……”她左右一看,旁边都是些大大小小的房屋,有不少都是铺面,里面的商人一撤走了,就半个人影也没有了。程如馨心里就像有只猫抓似的,拉著何兴中就跑到了一间小屋前面。小屋上挂了一面又脏又破的波斯门帘,原本应该是件值钱的漂亮货色,可如今早已经变得全是破洞了。

何兴中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只得跟著她跑。屋子里果然一个人也没有,那些商人显然离开得很是慌乱,还有几件小迸董掉在了地上。程如馨拣起了一只镶珠子的大耳环,用手帕擦了擦,又比在耳朵上试了试。何兴中见她一副小儿女的情态,很是可人,也在旁边看呆了。

“我们就躲在这里。”程如馨半蹲在窗前,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窗外的景象。她看见何兴中还楞在那里,瞪了他一眼,朝他招著手说,“站那干什麽,过来,过来呀!你直楞楞地站在那里,外面有人来了,一看就把我们给看到了!”

何兴中“哦”了一声,急忙挪到了程如馨身边蹲下。两个人相距极近,何兴中只闻到程如馨身上一阵阵的幽香,脸当即就红了。程如馨却没有注意到他的异状,只一个劲地往窗外张望。

“听,听,何兴中,有人来了!”

何兴中也看到外面沙尘弥漫,倒像是有不少人冲了过来一样,隐隐还听得见沙尘里有人的呼喝之声。何兴中因为学的是伊朗的语言,对这个国家的历史也有些了解,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了一些相关的记载。

即使是在二十世纪,在伊朗某些沙漠之上,仍然存在著沙漠盗贼。没有人比这些沙漠上的盗匪更熟悉那块黄沙漫漫的土地,就算是军队想剿灭他们,也是力不从心。那些沙漠盗贼就像是风一样,他们残忍而冷酷,以掠夺为生存的方式。他们抢夺商旅的东西,而且也会顺带著把商人们也给杀了。在他们的手里,很少能够有活口留下。

如果说这些沙漠盗贼与过去有什麽不同,那麽就是他们的装备也更加现代化了。不再是明晃晃的弯刀,而是最先进的枪支。

何兴中想到这些的时候,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程如馨只知道跳舞,书也念得不多,她对这些几乎完全没有概念,也不会知道害怕。但何兴中已经觉得害怕了,如果来的人真是那些传说中的沙漠盗贼,那麽他跟程如馨是没有丝毫生机的。

外面暗黄的沙尘逐渐散开,何兴中惊诧地发现窗外竟然是一队骑著骆驼的人。每个人身上都裹著厚厚的黑色的布料,甚至把头都裹住了,只露出一双眼睛。这在沙漠里并不奇怪,酷日可以把人晒得蜕掉一层皮。程如馨见到这队人,发出了一声小小的低呼,吓坏了何兴中,急忙一伸手按住了她的嘴。

已经太迟了。当中一个骑在骆驼上的人,一双眼睛像刀锋一样锐利地往他们的方向扫了一眼。何兴中立即将头缩了回来,不敢再看,一颗心怦怦乱跳。

风声很大,吹得驼铃叮叮当当作响。何兴中听到有人掀到了门帘,走了进来,心也差不多快沈到谷底了。他早已留意到,这些人身边不仅佩了刀,还带了枪,而他跟程如馨,都是手无寸铁的。

“你们是谁?”

那个声音很美,有些低,微微地有些沙哑,很奇特,像是某些神话里的乐器奏出来的调子。他说的是当地的土话,何兴中听得懂。

“我们……我们是……”他一急,中国话就冒了出来,想了想才转换成了当地语言。“我们是游客,到这里来玩的……我们只是无意……来到……”

“抬起头来。”那人的声音提高了些。其实不用他说,程如馨早已忍不住了,她根本听不懂当地人的话,也并不知道危险就在身边。她一抬头,就看见一个浑身上下都裹著黑色斗蓬的人,站在面前。他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黑而深,就像是天上的星星在闪耀。

程如馨望著他的眼睛,有些呆呆地转不过视线了。

“你看著我做什麽?”黑衣人问她。程如馨茫然地望了望何兴中,何兴中觉得他的语气里并没有敌意,於是就把他的话向程如馨翻译了一遍。程如馨喃喃地说:“你的眼睛……就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样。”

那人的眼睛闪了一闪,他似乎在笑。程如馨的视线这时停留在了黑衣人胸前戴著的一个奇特的饰物上,那是一个黄金的大坠子,用一条金链挂在他脖子上。鸟头人身的黄金饰物,精细而古拙,上面镶著一颗深蓝色的宝石。那宝石就像是海水一样,深得足以把人心都给吸进去。

“你喜欢它?”裹著黑斗蓬的人问,他的手抚在胸前的那个鸟头人身的黄金饰物上。他的手是琥珀色的,修长而美丽。

程如馨怔怔地点了点头。那个人用力一扯,把那个黄金饰物从悬挂在颈间的金链上扯了下来,然後掰下了那颗蓝宝石。他把黄金饰物递给了程如馨,把蓝宝石递给了何兴中。

“拿著它们。保存好,永远不要扔掉。总有一天,我会找你们拿回来的。”

程如馨呆呆地接了过来,何兴中拿著那颗蓝宝石,不知道如何是好。“我……我不能接这麽贵重的东西。这不是我的东西……”

“我并不是送给你们,只是暂时寄放在你们这里。我会拿回来的,也许一年,也许五年,也许十年,也许更久。请你们保管好它们,它们具有无以伦比的意义。”

那人把手放在唇间,吹了一声。“外面有匹骆驼,你们骑上它,一直往北面走,就可以回去了。记住,不要回头。忘了你们在这里看到的一切,全部忘记。明白了麽?”

“不……不明白。”何兴中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走进了天方夜谭里,他的脑子里就像一团乱麻,怎麽也理不出个头绪来。他感到自己进入了一个光陆迷离的奇怪世界里。“我不明白……这是怎麽一回事……”

那个黑衣人的眼睛又突然地闪烁了一下。他侧过头,似乎在倾听著什麽声音。“你不需要明白这些。你们只要记住我刚才说的话就是了。离开这里!”

从外面进来了两个同样披著黑斗蓬、把脸都藏了起来的人,他们把程如馨和何兴中拉了起来,推上了一匹骆驼。这时候,何兴中听到远处除了风声,还有些别的声音,像是大队的骆驼以相当快的速度冲了过来。他似乎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了,这个黑衣人为什麽要催促他们离开了。

何兴中握紧了手里的蓝宝石,一只手抱紧了坐在身前的程如馨。骆驼直直地向正北方走去,夕阳的金红的光芒洒在广大无垠的黄沙上,让何兴中几乎睁不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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