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里穷,讨不起老婆。”周兴旺脸上掠过羞愧的神色。
“你成年累月给‘茂源’店挑盐运货,钱都到哪里去了?”林青温和地问他。
“我也不清楚啊!”周兴旺丧气地摇摇头,“寻那几个钱,顾得吃来顾不得穿,顾得穿来顾不得用……”
“老林你别听他扯那些,”杜县长打断他的话,“这家伙你说要不要脸,趁天黑到城墙脚下跟野女人睡觉。我们的哨兵巡逻过来了,发现那地方有一团黑影在动。他亮着手电筒走过去,你说像话不像话,两个人裤子都没穿,还抱在一团呢。那女人见来了人,推开这家伙,从地上捡起裤子,露着个白屁股就跑。我们的哨兵可光火了,把枪栓一拉,喝道:‘你再跑,我一枪崩了你!’那女人不敢跑了,赶紧蹲在地上穿裤子。”
林青忍住笑,问道:“周兴旺,那个女人有丈夫吗?”
“她丈夫死了。”
林青又问道:“那你为什么不上她家里去?”
“她有孩子,大的都十二岁了。”
林青说:“那你们可以办个手续,光明正大结婚嘛。”
“结婚?”周兴旺瞪着疑惑的眼睛看着林青,那意思好像是问,可以结婚吗?这寡妇是潘进堂给他介绍的,叫钟秀秀,潘进堂曾经多次调戏过她。后来他把钟秀秀介绍给周兴旺时,就说过只许暗来,不可明往。越是秘密,周兴旺越感到这机会来之不易,就越感谢潘进堂。潘进堂曾威胁过他,单身汉偷寡妇,是要处以家法的,轻则跪香,重则要沉河。
林青和颜悦色地说:“人民政府与反动政府根本不同,允许婚姻自主。只要你们两个愿意,可以登记结婚,完全用不着暗地里偷偷摸摸。”
“真的?”周兴旺惊喜地看着林青,在那饱经风霜、已经显露皱纹的脸上,突然滚落下两滴泪水。过了很久,他才如梦初醒,喃喃细语道:“人民政府,人民政府……”
林青进一步开导他:“你不要把潘进堂当成恩人。其实,他糟蹋了多少妇女的清白,他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只有人民政府,才会真正为人民说话办事。”
“林政委,你们是好人,真正的好人,我要和秀秀登记结婚。”
“可以,”林政委马上赞同,“明天就让文书给你们办手续。不过,兴旺同志,我们也想请你反映一点情况。”
“什么情况?只要我晓得的。”
“你说,茂源南杂店里是不是确实没盐了?”
“有盐,”周兴旺脱口而出,“我晓得什么地方有盐。”
“有盐?”林青和杜县长同时高兴地说。
周兴旺说:“在‘茂源’店花厅后面,有一个地下盐库,每次往里面存盐,都是经我的手,任何人都不知道。”
“可以存放多少?”杜县长脸上早已由阴转晴,语气和气多了。
“至少可以存放两千担。”
“啊!”林青舒了一口气,他突然抓住周兴旺的手,激动地说,“兴旺同志,你给我们提供了很重要的线索,太感谢你了。”
杜县长在周兴旺的肩上拍了一下,笑着说:“兴旺,今晚我差点委屈你了。哪天,你跟钟秀秀结婚,我去给你们放鞭炮。”说着大家都笑了起来。
最后,林青又向周兴旺详细地询问了那天晚上发生在大观楼的怪事,进一步了解一束紫光从神龛下射出来的新线索。周兴旺走时,又嘱咐他今晚的话不要跟任何人讲。
过了元宵节,盐荒闹得一天紧过一天。乡下的农民进城来,买不到盐,围在县政府门外,要县长解决。杜县长给乱嗡嗡的人群吵得头昏脑涨,他紧了紧皮带,站在台阶上大声道:“大家不要起哄,要严防敌人趁机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