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凤梧突然跪在孙希桥脚下,痛哭失声:“大人,家兄他死得好惨呀!求大人为小民作主,将凶手缉拿归案。”孙希桥将刘凤梧搀扶起来说:“兄弟,我一定尽力查出凶手,为凤桐兄报仇。”刘凤梧说:“大人,凶手就在眼前,您为什么还不将她抓起来?”孙希桥问:“谁?”刘凤梧用手一指范十一娘:“大人,就是她。一定是她勾结奸夫杀了家兄谋财害命的!”孙希桥说:“断案子要讲究真凭实据,没有真凭实据,决不能凭空妄下断言。”十一娘脸色蓦地变得苍白,她踉跄地走到孙希桥面前,哭泣着分辩:“大人,民妇没有杀人。”孙希桥指了指林闯刚刚从死者鼻孔内夹出的那枚铁钉问:“我来问你,这枚铁钉是怎么回事?”十一娘磕头不止:“民妇实在不知情呀!”正在这时,王恩进来说:“禀大人,在范氏床下发现铁锤一把,铁钉数枚。”孙希桥说:“走,过去看看。”来到十一娘屋内,差役将床铺的布帘掀开,果见床下有一把铁锤,还有数枚钉子,那些钉子跟刚刚从死者鼻孔内发现的一模一样。孙希桥一见,不由大怒:“范氏,这铁锤和钉子在你床下发现,你还有什么解释?来人,将范氏带入衙中细审。”十一娘眼前一黑,竟昏死过去。
待范十一娘苏醒,孙希桥便吩咐手下将她带上公堂。在一片喊堂威声中,范十一娘跪了下来。孙希桥说:“十一娘,我见你温柔典雅,才从中周旋为你赎身,将你许配给刘凤桐,谁料你竟然痛下毒手谋杀亲夫。”十一娘悲悲戚戚,啜泣道:“大人,民妇实在是冤枉呀!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老爷待我恩情似海,我又怎能加害于他?”孙希桥眉头一皱,接着又问:“本官问你,前日你去海云寺干什么了?”十一娘苍白的脸上略微显得有些慌张,想了想说:“民女进香还愿去了。”孙希桥猛地一拍惊堂木,厉声说:“该不是会情郎去了吧?”十一娘苍白的面颊上顿时涨得通红,她稳了稳情绪说:“大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民妇听不懂。”孙希桥说:“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来人呀,带赤觉凡。”不一会,差役们带进一个年轻英俊的僧人来。这僧人是谁?不是别人,正是海云寺的挂单僧、法名赤觉凡的林如淼。原来,在来裕福星之前,孙希桥就派人将林如淼拘进了衙中。孙希桥问:“十一娘,这个人你总不会不认得吧!”十一娘说:“大人,民女从没见过此人。”孙希桥又问林如淼:“赤觉凡,你可认得这个女人?”林如淼说:“小僧只知吃斋念佛,从没见过这个女人。”孙希桥思忖片刻后,吩咐手下:“传证人赵德财。”少顷,盐铺掌柜赵德财来到了堂前躬身施礼:“小民赵德财见过大人。”孙希桥指了指堂下的十一娘和林如淼,问:“赵德财,你可认得这两个人?”赵德财说:“小民认得。这位是海云寺的挂单僧赤觉凡,这位是刘掌柜的夫人范十一娘。”孙希桥又问:“你可知这两个人是什么样的关系?”赵德财说:“大人,小民不敢说。”孙希桥说:“赵德财,此事关系刘凤桐被害一案,事关重大,但说无妨。”赵德财这才说:“这两个人一个是奸夫,一个是淫妇。”十一娘一听,扑到赵德财面前大哭说:“赵掌柜的,你这个白眼狼。老爷活着的时候待你不薄,你怎能如此败坏他的名声血口喷人呢?”差役们将十一娘拉开,孙希桥一拍惊堂木:“赵德财,你可要对你说的话负责。俗话说,捉贼捉赃,捉奸拿双,你有真凭实据吗?”赵德财说:“大人,这人命关天的大事,小民岂敢胡言乱语?”说着将他今早在衙门后院跟孙希桥说的那番话又说了一遍。孙希桥脸一沉:“十一娘,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十一娘分辩说:“大人,怎能听信此人一面之辞就妄下断言。民女确实不认得此人,还请大人明察。” 孙希桥说:“十一娘,俗话说得好,无风不起浪,没火不起烟。你既然否认这件事,就别怪本官不客气了。来人,将赤觉凡按倒在地,拶子伺候。”衙役们将拶子套在了林如淼的十指上,用力一收,林如淼便撕心裂肺地喊了起来。孙希桥问:“赤觉凡,事到如今,你招还是不招?”林如淼额头沁出了密密的汗珠:“小僧实不认得此女。”孙希桥冷笑了一声:“哼,别说你是个肉体凡胎的人,就是铁打的罗汉在这些刑具面前都没有不招的。再收!”林如淼尽管痛得浑身直哆嗦,可他还是不改供词。孙希桥厉声说:“不动大刑,谅你不招。来人,夹棍伺候!”衙役将林如淼按在地上,夹在中间,不到一刻,林如淼便瘫倒在地,昏死过去。这边的十一娘受不住了:“求大人开恩,饶他一命。我招,民女和他有私情,可却从未杀人。”孙希桥笑道:“你说你没有杀人,那你床下的铁锤和钉子又是怎么回事?”十一娘说:“这个民女实在不知。”孙希桥嘿嘿一笑:“既然你不招,就别怪本官不体谅你是个女子。来人,拶子伺候。”衙役们将拶子左右一拉,十一娘虽然疼得是大呼小叫,十指鲜血如流,可她还坚持咬牙说:“你就是打死民女,民女还是要喊冤!”孙希桥吩咐衙役:“再收!”十一娘眼珠一翻,竟也昏死过去。孙希桥无法,只得吩咐将他二人收监。
十一娘和林如淼被押衙中,无论怎样严刑逼问,二人似统一口径,就是不承认杀害了刘凤桐。孙希桥无法,只好将二人暂时押在牢中。这件案子成了一桩无头悬案。不知不觉,三四个月过去了。
又是两桩命案
却说城西梳子巷有个买卖人叫张洞九,以贩卖绸缎为业,常年行走在苏杭之间。虽然年过四十,可妻子惠娘年方二十,温柔贤慧,容貌俊秀,刚刚过门不到一年,夫妻见面,自然是恩恩爱爱,如漆似胶。张洞九前些日子刚从杭州回来。这天早上,他睡眼惺忪地走出屋外,招呼着妻子惠娘:“惠娘,惠娘。”可惠娘没有应声。张洞九来到西厢房一看,不由大吃一惊。惠娘头冲下,脚朝上栽倒在酒缸里,酒缸内的酒溢了一地。张洞九大声哭道:“惠娘,你这是怎么了?”邻居胡三听着哭声匆忙赶来:“怎么了,洞九?”张洞九指了指酒缸:“惠娘她……”胡三一看,也大吃一惊,惠娘已经死去多时了。正在这时,忽然有人敲打院门,胡三跑过去一看,是本街打鱼的刘郎,胡三见刘郎慌慌张张的样子,忙问:“刘郎,大清早的啥事?”刘郎抹了抹脸上的汗说:“胡老爹,可不好了,碧桃她、她……”胡三问:“碧桃她不是在家吗?她怎么了?”刘郎这才说:“胡老爹,碧桃她淹死在河中了!早上我去河里起网,远远就看见河面上漂着一具死尸,划船过去一看,没想到是碧桃。”张洞九一听碧桃又淹死在六里河里,大叫一声,口吐白沫,昏死过去了。胡三掐了掐张洞九的人中,张洞九这才苏醒过来,哭着喊道:“我要报官,我要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