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一个陶瓷工艺师的名誉担保,这真是个好物件。我得找茶舍的经理问下,看出自哪位大师之手,能否挖到我们公司来。”在商场混了这么多年,察言观色自是赵靖霖的强项,他据此肯定,这个杯子就是程局长的作品。
程局长的眼睛眯成了一线天,他端起杯子,把茶水一饮而尽,将杯子底部的款儿给赵靖霖看:青云居士。
“赵总,明天的拍卖会去不去?”程局长问。
“当然去了。但愿明天有这位青云居士的作品,我很期待哟!”
话说到这一步,一切似乎都明朗了。程局长笑眯眯站起来,说了句“这盆花真漂亮”,就背着手哼着小曲走了。五分钟后,赵靖霖也离开了。随即,茶舍经理走了进来,把那盆兰花抱进了花房。程局长的名贵兰花大多寄养在这里。
四
这个世界到处是眼睛,一不小心,你就活在了别人的监控里。
赵靖霖和程局长刚走进茶社,曾氏工艺美术品公司的董事长曾治国就得到了消息。那笔真金白银的濒危文化扶持资金也是他觊觎的。看来程局长中意的是赵靖霖,他们曾氏想分一杯羹,只能另辟蹊径了。曾治国拿起电话,打给了仍在意大利的儿子曾大伟:“和杰森谈得怎么样了?”
“杰森那只老狐狸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听罗丝说,他最近对绞胎瓷着迷了。”
“古绞胎瓷哪是那么容易就能搞到手的?”
“是啊,我就怕赵靖霖抢在咱们前面,那我们进军欧洲市场恐怕就难了。”曾大伟忧心忡忡。
“呵呵,赵靖霖不是急着拍杰森马屁吗?我让他的马屁拍在马腿上!”曾治国老谋深算。
“对了,倪殳假释的事儿怎么样了?”曾大伟将话题岔开。自倪殳进去后,他和妹妹曾晓白就一直想帮她办假释,却遭到了父亲的极力反对。
“放心吧,就这几天的事儿。”听儿子提及倪殳,曾治国不太高兴地挂断了电话。
看来父亲还是不同意搭救倪殳,身在罗马的曾大伟焦灼起来。罗丝不识趣地走到他身边,娇嗔地强拉着他向闻名世界的圣彼得教堂走去。
三十二岁的曾大伟长相英俊,身材高大,但线条冷硬的眉眼间却难掩一股戾气。罗丝是个不折不扣的意大利美女,却对东方面孔的曾大伟一见倾心,因此极力撮合曾氏公司和杰森的贸易合作。
“听说,对那个骑马打球俑感兴趣的不止我们,这次你回去后要尽快弄到手。还有,对那座建于1905年的老教堂的寻找也要同时展开,杰森对它好像也非常感兴趣。”罗丝叮嘱。
“明天的拍卖会上可能会有你父亲的作品,赵总担心有人鱼目混珠,损毁倪老师的名望。”尚敏离开前,留下了这句话。
“父亲”两个字撞进了倪殳的耳朵,在她的心头炸了个缺口。如果父亲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他在九泉之下也无法安息。这一次,倪殳无法拒绝。
第二天一早,倪殳从那扇灰色的大门里走出来,单肩背包斜背在嶙峋的肩上,迈着两条纤细的长腿,像一只离群的鹤。她将手指弯起,拱成一个苍白的凉棚,眼睛在强烈的阳光下退守成了一条线。
她的目光落在对面那棵高大的法国梧桐下面。那里有一个醒目的男人。他有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五官俊朗,配以实木白的西服,斜靠在一辆银灰色的保时捷卡宴上。他好面熟倪殳蹙着眉头思索片刻,她知道他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