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林炜的手电,却不见了。
她忽然想到他们打赌的事。
她是个聪明的姑娘,稍微想一想,就想出了这附近最可比胆儿的地方,就是东面悬崖上的悬棺。她沿着这几天踩出来的小路找下去。
正午时分,她走近了绝壁。那些山洞像一个个魔兽,张大了狰狞的嘴巴,令她不寒而栗。她想不出晚上这里该有多可怕,到这里来比胆儿,真是太愚蠢了。忽然,她发现绝壁下躺着一个人。她忙着跑过去,离得近了,才看清楚,躺在地上的,是温崇军。温崇军仰躺在地上,后脑部被摔碎了,流出的一摊血已经快要干了,变得紫黑。她轻轻伸手一探,发觉他早就凉了。他仍是大睁着眼睛,脸上带着很多抓伤的痕迹。沈亦婕不觉流下泪来,想抚平他那不肯瞑目的眼睛,但却不能。
沈亦婕仰头看着山崖,简单心算了一下他可能发生意外的轨迹。如果她猜测没错的话,他应该是从第三层的一个洞口摔下来的,因为只有到了那个高度,他的后脑才会摔成这样。而且,温崇军也有能力爬上那个洞口。她的目光瞄向那个洞口,忽然惊愕地发现,那个洞口里的棺材盖倾斜着,明显被人动过!
她折了一根粗树枝,握在手里,缓缓爬到那个洞口,透过棺材盖边的缝隙往棺材中看去,却见里面并不是枯骨,却是白色的衣服,还有一条新鲜的手臂。她壮起胆子问道:“有人吗?有人吗?”但棺材里没有丝毫动静。她把粗木棍伸进缝隙里,用力撬动棺材盖,棺材盖缓缓移开,缝隙更大了,她也看得清楚,棺材里躺着的,竟然是林炜!
她惊骇得浑身一颤,丢掉了木棍,捂着嘴巴,泪水夺眶而出。
好一会儿,她才镇静下来,凑近了去看,只见林炜也早已死了,但他死的姿势很特别。他半跪着蜷缩在棺材里,两手死死地按住脖子,脖子下面被他抓住了一片血道子。而他的脸却憋得紫胀,眼珠子暴突,舌头耷拉到外面。沈亦婕掰开他的手,摸了摸他的脖子,却摸到了一个极硬的东西,卡在他的喉咙里。
她急切地喊道:“林炜,你别急,别急!什么卡住你了?我给你拽出来!”她赶紧找来两根细木棍,掰开他的嘴巴,把木棍伸进他的喉咙里,往外夹了一阵子,竟夹出了一枚一元的硬币,硬币上有着明显的牙印儿。沈亦婕收起硬币,又使劲地给林炜做着胸部按压。好一阵子,她累得大汗淋漓,再没力气,而林炜还是毫无反应。她的神智清醒了些,这才想到,林炜早就死了。她抹一把眼泪,默默地离开了。
她没有找到肖一楠。
六、异动
沈亦婕回到营地。
她现在心乱如麻,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她害怕再呆在这个恐怖诡异的地方,那样她会被吓疯的,但她又存着一线希望,想着肖一楠或许没出事,会回来找她。
但一走进自己的帐篷,她就惊得目瞪口呆。只见帐篷里被翻得乱七八糟,显然是被人光顾过了。但这里除了肖一楠,还会有别人吗?如果是肖一楠,他又有什么必要翻乱自己的东西?她再去看那三个人的帐篷,却没动过。她清点了一下自己的物品,发现只少了两盒压缩饼干。
天要黑了,她不敢乱走,草草吃了两块饼干,就躲进了自己的帐篷里,把四周都压严了,还不放心,又拿了一根木棍放在手边。她缩在帐篷的一角儿,听着外面的风声,眼睛瞪得溜儿圆。
忽然,她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那声音就在外面停住了,好半天没有动静。她壮起胆子,悄悄掀起帐篷一角儿往外看着,却见肖一楠正坐在外面啃着饼干。她惊疑地叫道:“一楠,是你吗?”
肖一楠扭过头来看着她,对着她傻傻地笑了。是的,他笑得很傻,目光也显得呆滞,再也不是他从前那样机灵的样子了。沈亦婕钻出帐篷,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急切地呼唤着:“一楠,你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肖一楠却只是傻傻地笑着。沈亦婕看着他,心里一阵难过,忽然流下泪来。她安顿肖一楠睡下,然后就钻回自己的帐篷里,一夜未眠。
天亮以后,沈亦婕就做出了一个决定。她收拾了物品,跟肖一楠一人扛上一包,然后就向着东侧的绝壁进发了。他们绕过了绝壁,继续向深山中进发。又走了两个多小时,一座高山耸立在面前。沈亦婕站到一块大石头上向上嘹望,果然看到山林中露出了一座高高的嘹望塔,她心里反倒“咯噔”了一下子。
沈亦婕仔细搜寻,终于找到了一条稍宽些的山路,山路很光滑,一看就是经常有人走的样子,而且还在险要处凿出了台阶,更是为了行走方便啊。她拉着肖一楠走上去。
他们气喘吁吁地爬到了山顶的嘹望塔下,看到塔旁有一间木屋。他们正要过去敲门,却听塔上有人兴奋地大声问道:“你们是走迷路了吗?”
沈亦婕抬头看去,见一张黑脸正从塔顶上探下来,一脸兴奋地望着他们。她认得出来,正是那天在半山腰的溪水边遇到的护林员卢茂林,差点儿把肖一楠吓死。而卢茂林却显然没认出他们。
她忙着点头应道:“是啊。我们能在你这里歇歇吗?”
卢茂林忙着说道:“歇吧,歇吧。太好了,我终于看到人了。”说着,他就“噔噔噔”地从嘹望塔上跑下来,给他们开了门,请他们进屋,还热情地给他们倒了开水。他一边倒水一边笑哈哈地说,他一个人呆在山里,难得跟人说上句话,连话都快不会说了,做梦都盼着有个人来啊。
沈亦婕微笑着摇了摇头,轻轻说道:“也未必如此吧。前两天不就有人来找过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