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总,首先感谢您对我们工作的支持与理解,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应该向您表示遗憾,也请你们相信,警方一定会抓住凶手并将其绳之以法,以慰亡灵的。姜总,我们知道,您自打大学一毕业就进入到德源公司的高管层,一开始和您父亲的合作还算愉快,可是近来你们之间的矛盾就在不断加深,双方常常会为某些事情而争执不休,是这样吗?”
“老实讲,情况属实。”姜情并没有否认陆阳的疑问,“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是我心目中的神,他把那么小的一个商店,逐步发展成今天这样大的一个公司,我对父亲是充满崇拜之情的。但是,随着我进入公司并逐渐插手管理之后,我发现父亲的许多管理理念都过时了,需要改进,否则公司迟早会步入进退维谷的境地,可父亲却认为我那是标新立异,这样,争吵自然也就避免不了了,等到我和淑贞结婚以后,我和岳父在企业管理的理念上有许多共同的地方,我们共同否决了许多项父亲的错误提议,父亲因此就对我更加的不满意了。”
“那你们最近的一次争吵是发生在什么时候,又是为了什么事?”
“这……”姜情不自觉地停顿了一下,似乎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最近的一次争吵就是发生在父亲出事前的那天下午,具体原因不是关于公司里的事,而是因为我。”姜情说着,望了一眼妻子陈淑贞,得到了妻子无言的鼓励,这似乎起到了助推的作用。“我擅自挪用了公司一笔资金,数目达二百万元。”
“噢!”老戴和陆阳均发出一声惊叹。
“数目不小,是为了还一笔赌债。那次我到澳门出差,因为经受不住诱惑,就下了赌场,结果却大败亏空,没办法,只好先挪用公款以解燃眉之急,想着以后有机会一定将这个窟窿补上,没想到还是被父亲发现了,当着公司许多下属的面,父亲对我大发雷霆,这让我很没有面子。我知道,这是父亲故意这么做的,他就是想要以此来打压我,也好证明他才是公司的第一人。我承认,那时我很怨恨父亲,但是我可以向天起誓,我没有毒杀父亲,我没有必要那么做,因为我迟早会成为公司的第一大股东。”姜情说完,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姜情说得没错,我爸爸已经答应,如果姜情能够痛改前非的话,爸爸退休后,可以考虑把他名下的股份转给姜情一半,那将会是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如果有了这百分之十的股份,姜情就将成为公司的第一大股东。”陈淑贞在旁边为丈夫做着解释。老戴虽然并没有当场发表任何看法,然而内心还是颇不宁静。姜情虽然长得一表人才、知识渊博,但不可否认,还是沾染上不少富家子弟的恶习,二百万元,可以使多少因贫困而辍学在家的少年能够重返课堂,然而就让这名纨绔子弟给赌输掉了。但是老戴是名刑警,他的职责就是抓捕罪犯并维护法律的尊严,对于呼唤人们的良知,他无能为力,因而除了在内心深处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外,老戴所能做的,就是要尽快擒拿真凶。可是让老戴感到迷茫的是,凶手究竟是如何投的毒,凶手是一人的独角戏,还是两人甚至多人的组合?从情理上分析,姜情肯于承认自己嗜赌的污点,肯定是想洗刷自己凶杀的嫌疑,但是,这会不会是避重就轻的伎俩呢?
在刑警大队办公大楼的外面,本想外出办事的老戴,却意外遇到了焦灼不安地站在那里的小保姆刘辉,很显然,刘辉一直很踯躅,拿不准见不见老戴。更让老戴惊诧不已的是,几天未见,刘辉却已面容憔悴,脸上失去了年轻姑娘应有的光泽之美,而且见面之后的第一句话,刘辉就惶惶然地承认了上次她向警方撒了谎,这让老戴颇感意外。
“戴队长,对不起,上次我向您撒了谎,我恨姜情这个伪君子,是他毁了我的一切。”刘辉说着,恨恨地咬了咬牙,而老戴则宽厚地笑了笑,他临时改变了主意,领着刘辉走进了办公大楼,直接来到自己的办公室。
“来,小刘,坐下来,慢慢说。”老戴示意刘辉坐在椅子上。
“戴队长,我上次之所以撒谎,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因为姜情现在已是公司实际上的董事长,我一个弱女子,实在是害怕,可是事后想想,纸里包不住火,我这点事警方早晚会调查清楚的。但是我可以起誓,我没有投毒,我恨的人是姜情,为什么要向姜老爷子下手呢?姜情这狗东西表面上道貌岸然、一副谦谦君子的形象,实际上却满脑子的男盗女娼。在我刚来姜家不久,他就对我心怀鬼胎,就在那天雨夜,乘着姜老爷子出差的机会,姜情在我喝的水里做了手脚,进而夺去了我的贞操。事后我想要去告发他,可他却无耻地威胁我,竟说成是我想方设法地勾引了他。我知道姜情是场面上的人,社会上方方面面都有不少关系,官司一旦打起来,我不仅没有获胜的把握,闹不好还有可能搞得身败名裂,我一个姑娘家实在输不起,所以……所以我就被迫忍气吞声,放弃了状告姜情的打算。”
老戴直感到心在重重地往下垂,甚至有种伤痛的感觉,是啊,在涉及性侵犯的案件当中,有不少受害者为了维护自己所谓清白的声誉,许多人采取了隐忍的态度,殊不知这恰恰助长了犯罪分子的嚣张气焰,结果是不仅害了自己,更有可能害了别人。
“戴队长,没想到姜情这狗东西得寸进尺,抓住我胆小怕事的弱点,屡屡得手,我屈辱的眼泪只有往肚子里流,直到……直到我怀上了姜情的孩子。”
“是这样。”老戴和陆阳的神情十分淡定,而刘辉则凄惨地一笑。
“戴队长,让你们笑话了,可是事已至此,我一个女孩子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我希望姜情能给孩子一个应有的名分,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对人、对事都要有情分,我这个要求过分吗?可即便是这样,这狗东西刚开始还答应得好好的,可转脸就变了卦,他说他不可能跟陈淑贞离婚而娶我,让我干脆去医院把孩子拿掉算了,并且还要我严守秘密,要是让陈淑贞知道了,他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面对他的恐吓,我再次胆怯了,答应去做人流,但是姜情必须要给我二十万元的补偿费,否则撕破脸面,大家不好看。这回姜情答应了,戴队长,您不会以为我是那种女人吧?”
“小刘,你多想了。”老戴温和地说着。
“可是,我告诉您,戴队长,那笔钱我至今也没有拿到,我恨死了姜情,他为了还赌债,可以一次性拿出二百万,可对我……我的命怎么就这么惨呀。”刘辉说着,不禁呜咽起来。而老戴则默默地望着刘辉,他实在想不出用什么话去安慰这个可怜的女孩子,看来一切的伤痛,时间是最好的抚慰剂,见刘辉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老戴出人意料地转换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