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西乡派出所已在街上安排好就餐饭店,但几个人都愿意在所里食堂吃炸酱面,然后就按分组计划匆匆出发。
孙所长和老张开车往乡北部沿路各村,更大地延伸范围。王伟、小常和协警步行在街北片,两个多小时过去,收获不大,王伟潜意识觉得好像遗漏些什么。此时觉得又有点口渴,便问:“你渴不渴?”小常答:“有点。”协警忙说:“到街口超市小老板那儿喝会儿茶。”王伟边走边说:“虽说线索特征未必准确,但用语言描述目标是不是有点不直观?”“是有点,要不担心跑风的话,我回所里把图像下载复印出来。”三人说着话回到小超市。
刚落座端起茶杯,小老板有点紧张地对协警说:“上午表哥走后,我想想面包车在农村不少,监控上那个车型、颜色也不算新鲜。”王伟喝口茶,掏出烟递过去打岔问道:“谢谢老表好茶,这是几级信阳毛尖?”“这是上等货,你看那青绿色嫩尖都知道.”听到夸奖超市的货,小老板立即兴致起来。王伟问:“老表,你费神想一下,近来有没有哪辆灰面包车牌号经常盖住,司机穿个戴毛领灰色棉衣?”“灰面包车,牌号盖住?”小老板进入沉思回忆中,几分钟后小老板迟疑地说,“近来倒没有,我想起春上好像有个面包车到门口停一会儿,司机下车问卖不卖废品?因为那天不是集又刚开张,街面清淡所以印象深,司机穿个毛领上衣颜色没记住,灰面包车牌号也不在意。”“他没说是哪庄的?”“没有,可是车是从北边过来,他说赶早不赶晚,早饭没吃都出来,应该不会太远。”王伟听完看一下小常,小常会意说:“摄像保存不到那么长时间。”协警说:“北边出街3公里沿路就有党庄和方营两个庄,要去我领路。”王伟说:“等孙所长们回来再说吧。”突然脑海一闪,信口问道,“北边有个聚仙居饭店在哪儿?”小老板笑笑说:“就在方营,开业几个月,虽说离街远些但生意可好,我去过几回。”“都是做生意的,你也没看出些经营门道?”“做的不是一行,他那房子、桌椅、灶台里外三新,端菜的几个妞都是城里招来的,模样俊俏又会说话。”小老板说着话往柜台看一下,老婆忙着生意根本没留意。王伟又递过烟不紧不慢与小老板细扯闲拍,一边的协警不时插上两句,小常心里有点诧异,王所长是早知道这个乡情况还是进入状态如此快,到哪里都能跟人拉上话,这真得好好学学。
王伟和孙所长、老张联系碰头后,都觉得既然派出所查车的事已经传开,事不宜迟先传唤排查出有辆灰面包车的张三.党庄村边收废品的张三是个机灵人,就是喜欢占便宜常在斤两上耍滑。这也难怪,村上搞开发把大部分地卖给开发商,钱一直没分够数,村民不愿意还上工地打过架,好歹乡里领导已经出面答应继续追要卖地钱。眼下张三的老婆带着两孩子,除剩的两亩地全指望他的生意吃喝开销。
下午四点多飞鸟投林的时候,小常和老张走进废品站,看着后院三间平房门口停着的灰面包车,他们高声喊:“张经理在家没有?”“谁呀?”略比小常年龄大点的张三闻声从屋里出来。“爸爸、爸爸……”里边立即传出娃们稚嫩的叫声和妇女的叮嘱声:“袄穿上,天快黑啦,别出去跑啦。”院子冷落些,倒是夫妻恩爱的氛围。小常心里瞬时有些羡慕感油然而生,看看围过来的老婆孩子,老张搭讪说:“方营砖场的老板现在村部,窑上废砖机想卖,见面谈谈价吧。”张三整天走东串西,是个没大福没大祸的主,听完话毫无防备地说:“那走吧。”回头交代句,“有正经事,我去到村部。”
张三跟着老张往村部走,小常麻利地将面包车进行录像处理,孙所长和村主任进他家简单告知后也返回村部。他老婆不放心打电话来问,张三都是按孙所长指点着回答的,风平浪静没惊动别人。见面张三定神打量着另几个不像做生意的人的神色,自觉像矮半头,想好的见面话也不知该咋说。孙所长先问:“张三呀,他们几个你认识不?”张三看着黝黑粗壮的老张困惑地答道:“头一回见,不知道咋称呼?”孙所长又问:“你今黑还准备回家不回?”张三打个冷颤问:“孙所长这话是咋说?不是说来谈砖机的事?”出示证件亮明真实身份讲明来意后,王伟简单询问了基本情况,观察阵势心里有了底,加重语气说:“对不起,今天是不想惊动你的孩子们,迫不得已而为之,主要是来谈面包车的事。”“面包车?”张三应声拖个长腔,没等王伟话落就有点像三婶得知丢羊般喘不上气,但很快回过神说:“这车值不了几个钱,为拉废品方便,我用分的卖地钱在旧车交易市场买的二手货,过户手续齐全。”王伟紧追发问:“我是问你这不显牌号的灰色面包车近几个月拉过不该拉的货没有?你想清再回答,免得后悔。你老婆还等你回家吃饭哩。”提起老婆娃子张三想起刚才出门时的关切话语和眼前的突变,两相对照心里一阵酸楚,竞涌起莫名其妙有些想落泪的感觉。暗自数落自己,搁不住为几百块钱跟小六和大个儿瞠那浑水,弄得现在心中没底七上八下,真不划算。又想,难道真有人知道自己面包车拉赃活?还是扛一扛再说。经过两小时反复交锋询问,张三看起来赢了,他多次陷入犹豫低谷,但又以一种极蔫的姿态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