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个乡绅之子,名叫王云,被人谋杀,致死的原因是有人用剪刀剪断了他的肾囊。
县令当即开始调查,得知王云新婚不久。由此县令暗自推想,肾囊乃男子之阳物,并非像手脚那般整日暴露于外,会被人剪去致死,恐非外人所为,必是在密室幽欢之时被妇女所害。因此,县令便将王云之妻提来严加盘洁,果然,其妻承认自己在与王云定亲之前,曾与她的表兄行过云雨之事。县令大喜,认定必是其妻所为。但其妻只承认与表兄私通,不承认害王云一事。县令大怒,严刑拷打。妇人吃打不过,只得画供招认与表兄谋划,因奸杀人。因欲与表兄成百年之好,故在与王云交欢之时,趁王云不备动手剪断王云肾囊,致其死亡。县令将妇人表兄提到,一番痛打,妇人表兄亦画供签押,县令遂将此案完结,上报巡抚。
巡抚有个幕僚姓程,平日在府里帮助巡抚处理文案。他接到这宗案卷后,反复审阅,不觉大起疑心。一日,他来到巡抚面前,说道:“此案大有可疑。”
“疑从何来?”
程某遂详细察报道:“大人试想,那王云既然在卧房与妇人交合,而妇人趁其不备以剪刀断其肾囊,王云当然剧痛难忍,向外狂奔。既是向外奔走,则必从户内向户外奔去,因此勘尸之时,其尸恰伏于门槛。可疑者也恰在此处,既从户内向外奔跑,其尸则应是头在户外脚在户内。但据勘尸者言,其尸却是头在户内脚在户外,恰似王云从外狂奔欲入其妻之室,推想则应是王云在外边被人剪去肾囊而奔回,据此,其妻则既不会杀人亦不知情。”
巡抚听罢并不以为然,当下答道:“肾囊乃男人之阳物,非与妇人交合岂能外露?此必为妇人所为,其妻又曾与其表兄私通,二人合谋以害王云明矣。卿不必多虑。”
巡抚批回公文,县令等行刑之日到,即将妇人同其表兄处斩。二人虽极口呼冤,亦无用,终于双双进了阴曹地府。
程某始终觉得此案有冤,但上司既不肯听从,自己也无可奈何。但他内心里从此十分自疚,觉得自己未能尽全力挽救二人性命。于是不久之后,他便辞职回归乡里了。
几年过后,程某的儿子程辉因为妻子死了,又续娶了一个夫死再嫁的妇人。此妇人姓白,乃浙江某郡郡守的女儿。白氏生得极有姿色,又极擅云雨之事,程辉与她处得十分和谐。
有一天,夫妻二人正在卧房内作床第之欢,程辉将自己的阳物弄到白氏眼前,让她细看,然后笑问道:“我这物与你丈夫的那物相比,他那物如何?”
妇人答道:“你自己看吧,我还留有他那物。”
程辉听了一征,忙问:“此话当真?”
白氏似自悔失言,低头不语。程辉越发生疑,于是紧催着白氏将那物取出来。白氏被逼不过,不得已,去墙边的柜中取一个小箱子出来,从里面拿出一个锦匣。打开锦匣,是几层绸缎,解开绸缎,是几重麻纸口揭去麻纸,里面是一个小瓶,瓶中赫然装着一个男人的破碎不堪的肾囊,用油浸泡着。
程辉见了大惊,逼问她为何收藏男人的阳物。白氏起先还不肯说,后来实在推不过去,只好从实答道:“我有个表弟,本来曾和我情投意合,私下里海誓山盟订了终身。但后来他变心娶了别的女子,我非常恨他,才用剪子剪了他的肾囊。我也不是什么因丈夫死了再嫁的女人,只因先前遭了表弟污辱,只好托词嫁人。”
程辉听罢,忙问:“你表弟叫什么名字?”
“王云。”白氏老老实实地答道。
程辉听罢,心中都已明白。他曾听父亲程某谈起过几年前王云被杀一案。当下,他好言将白氏稳住,找个机会告诉了程某,程某又忙派人告知当年被处死的妇人的家里,其家人马上到衙门里诉冤。
经过复审及勘验,终于查明此案果系白氏所为,白氏亦供认不讳,被处以死刑。当年讯问此案的上至巡抚,下至县令分别受到降职、罢官等等不同的处罚。
其案情的缘由是这徉的:原来,白氏的父亲在做郡守时,王云曾以表亲的身份前往依附,谋得一份差使。那时白氏正是深闺小姐,住在花园深处的绣楼上。王云本是个性情风流的人,又有一套专门取媚妇女的本领。仗着与白氏的亲戚关系,常常借故出入绣楼。一来一去,眉目传情,没多少日子便把白氏勾到了手,二人并私订终身。几年后,白氏的父亲任期已满,便携全家归田隐居。王云看看没什么油水可捞,也离她而去,另谋生路了。
后来,王云的父母为他娶了一位富人之女。吉日降临,白氏的母亲携白氏前往祝贺,因道远留住在王云家。忽然一天,王云偷偷摸摸地溜进白氏的卧室,向她说好话,陪不是,想与她再行鱼水之事。但白氏对王云已恨之入骨,只将他痛责一番,要他出去。王云却是一不识羞耻之小人,照旧赖在白氏身旁,并脱去下衣,弄出阳物,百般调戏白氏。白氏愤怒已极,遂取床上的剪子猛力剪断其肾囊。王云剧痛难忍,奔出门外,向其妻之房跑去。但刚刚奔到妻子的房前门槛处,便倒地气绝身亡。所以其尸体的位置是头在门内,脚在门外,正是自外面奔回妻子卧房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