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何淑兰目瞪口呆,身子发起抖来,刘一乘胜追击,又向她亮出公安部给他发的特别证件,“何淑兰,我不仅仅是记者,而且还是公安部的特别调查员,请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我提醒你,如果你向警方提供假口供,我们可以马上抓你坐牢。”这一番话让何淑兰更加害怕,开始老老实实地回答刘一的问题。
刘一问道:“你向警方提供情况时说,在案发那天早上6时,你看到的一个人头戴笠帽、身穿蓑衣,你和他相距十米左右,你从背后认出这个人是本村的龚有义,当时龚有义往路口走去,是这样吗?”“是的。”何淑兰点头。“而且你还把警方带到了现场看过。”“是。”何淑兰再点头。“那请你也把我们带到现场去看看好吗?”何淑兰不敢拒绝,将刘一带到了她所指的当时看到龚有义的现场。
观察了一会儿,刘一发现了疑点,便要何淑兰在原地站着,让周铁林穿上大衣向前走了十多米,背对着自己,他仔细地观察周铁林,发现除非自己事前知道他是周铁林,否则不可能从后面认出他来,他马上问何淑兰道:“你说你当时看到的是一个人的背影,而且相距十多米,而这个人当时还戴着笠帽,穿着蓑衣,你凭什么那么肯定就是被告人龚有义?”何淑兰一时语塞,刘一看着她道:“我敢肯定,如果我这时穿上蓑衣,戴上笠帽,在你前方十多米处远背对着你走,你一定不会认出那是我。”何淑兰脸涨得通红,半天终于说出一句:“都是一个村住了几十年的,很……熟悉,再说我,我也没有说确定,我只是说很像龚有义。”周铁林道:“但是当时警方问你是否可以肯定看到的是龚有义,你的回答是,肯定!”何淑兰又愣了半天才说:“警察既然问了我,我当然只有这样回答了。”“是吗?那就是其实你并不能肯定。”刘一冷冷道,何淑兰不说话了。
“何淑兰,还有一个问题,”周铁林道,“即使你当时所看到的人就是龚有义,可是我们所处的地方和你所说的往路口走去前面的‘路口’还有几十米远,到路口就是南北方向的大路了。而到作案现场,是从路口后穿过大路再向北行。但你怎么知道龚有义一定是往北行呢,他也可能到路口后向南走啊,我上次来调查时知道路口以南都是村里的责任田,而龚有义是以种责任田为生的,他完全有可能是到自己的责任田种田,对吧?”何淑兰低声点头道:“是。”
两人对望了一眼,都觉得收获不小,显然,警方凭何淑兰的口供认定她所见的人就是被告龚有义证据不足,因此,她的证言根本不能证明穿蓑衣的人就是被告龚有义,并且一定是进入了作案现场。
两个人正准备再去找另外的证人,忽然,四面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他们闻声一看,只见四面来了很多人,为首的一个人显然是主事人,他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向他们俩走了过来,何淑兰一看到他,立刻跑了过去,叫了声“干爹”,然后躲在了那人的身后,那人年纪约有五十多岁,一脸的阴沉与狡诈,他的一双三角眼射出像狼一样的目光,死盯着刘一。
“你们是记者和律师?”他问道,声音又哑又冷。
“是。你是谁?有什么问题?”刘一毫无惧意。
“我是这个村的村主任林义和,现在我命令你们滚开,我们后港村不欢迎你们。”
原来他就是林义和!
“轰!”空中像响了一个炸雷。竟是林义和旁边的一个家伙用手上的猎枪朝着天上放了一枪。然后那家伙用枪对准了刘一他们。
“请,你们一个是记者,一个是律师,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可不要给脸不要脸,敬酒不吃吃罚酒。”林义和进一步威胁他们道。
尽管已有心理准备,但两人还是没想到调查的阻力竟如此之大,对手竟然,也竟敢动枪!周铁林轻轻地拉了一下刘一的衣角,小声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们有枪,我们先回去,向公安局报案。”但刘一久历艰险,哪肯轻易退缩,依他的经验,对方不过是想将他们逼走,在大白天公然开枪行凶,他想对方没有这个胆量。
于是他再次拿出了公安部发给他的特别调查证,打开亮在了林义和的眼前,以比对方更冷更严厉的口吻道:“林义和,你看清楚,我是公安部特别调查员刘一,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拿枪来威胁公安人员。我要把你们都抓起来带回去。”
林义和显然没想到刘一竟有公安部的特别调查证,他老于世故,立刻知道刘一绝不是一般的人物,在瞬间马上改变了态度,整个脸上堆满了笑容,然后急走了几步,抓住了刘一的手,亲热地摇着。
“哎呀,原来您还是公安部的专员啊,对不起,真对不起。不过别误会,我是办了持枪证的,其实东海的公安系统、政法系统我都很熟啦,比如某某某,某某。”他一连说了几个人的名字,果然都是东海公安和政法系统的要员,这些人刘一都认识,他不由得暗暗心惊,想不到一个小小的村主任竟然都有这么大的一张关系网,但他面上不动声色,淡淡道:“那都是些熟人。”林义和则以更亲热的姿态道:“那就太好了,都是好朋友,有话好说,刘专员,我刚刚有公事外出,才回到村里,没能及时给你们两位接风,实在是有罪,有罪啊。哈哈哈哈。两位一路辛苦,天色不早了,咱们一起吃点工作餐,边吃边谈工作,好不好?”他一转身,看见刚才那放枪的还拿着枪对着刘一,立刻再度变脸,扇了那人一巴掌,“你他妈的蠢猪,还不赶紧给我把枪收起来。”那人赶紧把枪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