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70年的人生中,他陪伴了她不到11年,她却用43年的时光来支持、延续他的事业。
鲁迅承认,在爱情上许广平比他有决断得多。
祖籍福建的她出生三天便被酩酊大醉的父亲“碰杯为婚”,许配给广州一户姓马的绅士。成年后她提出解除婚约被马家拒绝,最后许家给了马家一大笔钱,这笔钱足够马家再娶一个媳妇,她才彻底自由。
年她北上求学。据当年中华教育改进社统计,那年全国仅有女大学生887人,占全体大学生总数的2.5%,她就是第一批女大学生中的一个,名副其实的走在时代最前端的新女性。
照片中的她,五官端正沉静,正盛开在最好的年华,真是一朵绚丽的红玫瑰——年轻、热情,受过良好的教育,充满理想,对爱情怀着最单纯的热切和执着。
当年,她在第一封信中写道:“先生!你在仰首吸那卷着一丝丝醉人的黄叶,喷出一缕缕香雾迷漫时,先生,你也垂怜、注意、想及有在虿盆中辗转待拔的吗……”
当年,他会为她一天替自己抄写了一万多字的手稿而感动地轻抚她的手。
他还会买位置最好的电影票,为了照顾她近视的眼。
那么之后呢?婚后的生活非常琐碎。
婚前,鲁迅带着许广平去杭州度假。
婚后,这样的日子几乎没有,甚至连公园也不去。他说,公园嘛,就是进了大门,左边一条道,右边一条道,有一些树。
婚前,两人“心换着心,为人类工作,携手偕行”。
婚后,全职主妇许广平似乎没有多余的时间。她为朝来夕往的客人们亲自下厨,精心准备各种款待的菜,少则四五种,多则七八种,蔬果皆备,鱼肉俱全。
鲁迅喜欢北方口味,许广平曾经提议请个北方厨子,但15大洋的工资鲁迅觉得贵,请不得。虽然,他那时是每月200大洋的工资。
于是,依旧是许广平下厨。
萧红回忆,鲁迅吃饭是在楼上单开一桌,许广平每餐亲手把摆着三四样小菜的方木盘端到楼上。小菜盛在小吃碟里,碟子直径不过两寸,有时是一碟豌豆苗,有时是菠菜或苋菜,如果是鸡或者鱼,必定是其身上最好的一块肉。
许广平总是用筷子来回地翻饭桌上菜碗里的东西,心里存着无限的期望、无限的要求,用了比祈祷更虔诚的目光。几番精挑细选,才后脚板触着楼梯,小心翼翼地端着盘子上楼。
这一段总是看得人凄惶。
面对比自己小17岁、冲破世俗、自由恋爱得来的爱人,隔着不算久远的互通135封信的美好年代,一个男子要粗糙到怎样的程度,才能不问一句:你们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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