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的某一天早晨,我从睡梦中醒来。打开电脑,看见安妮给我写的一封邮件。大意是她离婚了,丈夫背叛了她,搬去和情人住在一起。安妮在信中近乎崩溃和绝望,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只好说一切都会好起来。
再见到她已经是4年以后,还是在火车站门口,安妮在她的白色两门雪铁龙旁边向我们热烈地招手。雪铁龙载着我们再次见面的激动心情,慢慢爬上鲁昂的山坡,去了她家。安妮指着自己的房子说,我用贷款把另一半从他手里买下来了,就算再艰难也要留住这个房子。
我们认识安妮是因为10年前一次偶然的问路,就是在这个大房子的外面,她正在花园里干活。她向我们解释了半天,最后干脆把车开过来,直接带我们去了,说“跟你们说也未必找得到”。回来时去她家里喝了茶,又把我们送回住处。再次偶遇是在家乐福,我们拎着沉沉的矿泉水,她说以后这个事情交给她了。每周三,在宿舍门口都会看见一扎水。再后来,熟悉了,就经常去她家吃饭,看电影,周末开车带我们去郊外玩。
再次走入安妮家里,整洁的客厅没有什么变化,一切如故。还记得以前经常来这里做客,听语文老师弗朗索瓦朗诵法语诗歌或者经典著作里的某个章节。安妮说,知道丈夫有外遇之后,为了孩子,自己也想忍让算了,但接下来,她失去了睡眠,怎么也睡不着,仿佛失去了疲倦的感觉,跑步、干活、工作,就是体会不到累。最终没有办法,一个家庭还是分开了。
几年过去了,安妮似乎缓过来了。屋子也似乎比之前更整洁,每天安妮下班回来都如旋风般收拾房间、整理草坪、做饭,有些活儿干不了的,就请邻居来帮忙。大大的房子会让人觉得有些空荡。在房子的某个角落会看见被剪去一半的合影,地下室角落里堆放的那些原本在客厅里的名著和唱片。休息的日子,她就邀请一些朋友来家里做客,屋子里立刻热闹起来。
这次去鲁昂之前刚去了弗莱堡,和安妮谈起,她说:“弗莱堡我去过。”马上找出来一沓照片,里面有他们一家在弗莱堡的合影。那时候孩子很小,安妮也很年轻,照片里安妮和弗朗索瓦一起静坐在阳光下,看着正在玩耍的爱玛和蒂博。我说:“时间好快,刚认识你的时候,他们还很小,现在都是成人了。”“是啊,都搬出去住了。”安妮感叹道。爱玛已经完成学业在巴黎实习,蒂博刚刚谈了女朋友。安妮说:“朋友们都劝我把房子卖了换个小公寓,但是我做不到,因为这里有太多孩子们童年的记忆。”
正好第二天蒂博过20岁生日,晚上要带女朋友来家里喝一杯。蒂博很帅,很像弗朗索瓦。安妮给他买的生日礼物是一件夹克,蒂博很开心,在镜子前比画了半天,然后在安妮欣慰的注视中,骑摩托车带着女友回去了。
房子里又回到热闹后的宁静。安妮说:“我知道孩子们都很艰难,但是他们必须学会独立。”我想,这些年,她也是这么一遍遍地告诉自己。
文 赵阳 图 谢驭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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