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说要报警,可是佐佐木另有不能报警的原因。她赤脚奔向玄关,用发抖的手指锁上门,又在家里转了一圈,紧闭所有门窗。做完这一切,她喘着粗气跑回客厅,颓然抱头坐在客厅沙发上,她感觉门铃随时会响……
“丁零零—”电话铃又响了,佐佐木盯着电话,是清田吗?或者是……她颤抖着拿起话筒,“是我!”没想到的是,清田的语气又恢复了最初那种彬彬有礼的态度:“喂,女士,你听到了吗?”佐佐木不自觉地“嗯”了一声。清田笑着说:“刚才很抱歉……电话中吓到了你,对不起。我是太过火了,你不会已经报警了吧?”佐佐木大惊,嘴巴张成O字形。
原来,打电话不过只是个恶作剧。清田随便找个电话号码打过去,若有人接听,他就问“请问是原口先生家吗”,当然对方会认为是拨错号码,回答“不是”,就挂断电话。像佐佐木这样同样以恶作剧来反击的,清田还是头一次遇到,于是也起了想和她玩下去的念头。
原来是这么回事,佐佐木松了一口气,握着话筒,颓然坐下。一旦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佐佐木忽然对清田产生了亲切感,仿佛多年前就已认识他一般。佐佐木温和地抱怨道:“真受不了,我还以为是流氓呢!”
清田柔声地道歉,他说自己学生时代参加过话剧社,所以一时技痒……
酷似的人
从电话中,佐佐木得知清田和母亲一起生活。母亲虽然没有生病,可是一定要儿子留在身旁。前些日子,公司命令清田到札幌分公司赴任,可他不能留下母亲,只好拒绝了,结果被炒鱿鱼,目前正在失业中。
这时,佐佐木觉得特别能够理解清田了。和自己一样,清田没有多少朋友,只是和彼此不太能沟通的老年人生活在一起,由于过度无聊,才会四处乱打电话。
就这样,他们两人在电话里聊着各种事情,尽管年龄有着母子般的差距,但他们真的非常酷似!
“或许你能够理解—”清田的语气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坦白说,我杀死了母亲!”
清田的话让佐佐木吓了一跳,话筒差点从手中滑落,她的掌心不停地冒汗,与此同时,清田在电话里催促道:“喂,喂,你在听吗?”
好不容易,佐佐木才用沙哑的声音回答:“我在听着。”
清田放低了声音,告诉佐佐木:就在一个小时前,母亲和平日一样唠唠叨叨。他不想再听了,就从背后把母亲勒死了。更可怕的是,清田还说他母亲现在正躺在自己身边,脖子上勒着洗衣绳,双眼圆瞪,始终逼视着他……
佐佐木觉得头皮阵阵发麻。电话中继续传来清田的声音,他说勒死母亲后,自己觉得有点后悔,发现这样一来,连谈话的对象都没有了,寂静令他感到不安,所以才随便按着号码打电话,总觉得母亲好像仍活在那里,结果遇见了同样爱恶作剧的佐佐木。
听不见佐佐木的应答,清田再次确认道:“喂,你在听吗?”
佐佐木感到头痛,两边太阳穴不住地抽搐,她告诉清田自己要挂电话了。
“啊,请等一下,”清田慌忙解释,“我又太过火了,刚才我说的勒死母亲之类的话,都是骗你的,只是肚子里的戏虫又在发作,所以—”清田笑了,声音亲切而爽朗。
佐佐木似乎松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我知道你在说谎。”
清田连忙又说:“家母正在洗澡,大概快洗好了吧……” 佐佐木忽然觉得不安起来,她急切地说:“我真的要挂断了,公公好像正在咳嗽呢,我必须赶快送药过去……”
清田接着说:“是吗?那真遗憾……”没等清田继续说下去,佐佐木挂断了电话,并拔掉了电话线。她走出客厅,走向里面的房间。
公公静静地躺着,姿势和刚才一模一样,而且也没有咳嗽。
佐佐木低声自语:“我知道得很清楚—你所说的全是事实,你真的杀害了你母亲,因为、因为我们如此相似……”
佐佐木跪在公公枕边,轻轻地解开紧勒在他脖子上的电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