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生长叹道:“一言难尽。王兄,可否过府一叙?”
夜渐渐深了,酒庐也清静下来,可是张生还没回来。
三娘守在门前不住张望。终于,远远传来微弱的光亮,是张生提着一盏灯笼渐渐近了。
“相公。”放下心头大石,三娘微笑着迎上张生,要替他接过货物。
张生却一让。
三娘不解道:“相公?”
张生笑道:“娘子累了一天,这些为夫来就好。”
三娘嫣然一笑,倾国倾城。
张生看得呆住了。
如此惹人怜爱的美娇娘,怎会是妖魔?可那老和尚言之凿凿,王生确也是一夕而衰,如何不是妖魔?
想起王生所述巨狐模样,张生出了一身冷汗,再也不觉三娘貌美如花,只觉心底生寒。
他摸了摸胸前,略觉心安。临走时,老和尚给了他一道灵符,他就收在胸前了。
夫妇二人一起收拾好酒庐,转入后院。
三娘早已备好饭菜。
张生道:“娘子,不如你我小酌几杯?”
三娘点头道:“也好。”便要起身去拿酒。
张生连忙按住三娘双肩道:“娘子歇着,为夫去便可。”
张生趁独自取酒,匆匆把灵符化入酒水。老和尚说过,如果三娘是人,这符对她是没用的。
二人喝了两三杯。三娘忽觉全身无力,内热似火。
三娘问:“相公,你给我喝的是什么酒?”
张生大惊失色,半尺也不让三娘接近,连呼救命。
只听半空一声雷霆怒吼,跳出一个满脸杀气的和尚,手持一把金光灿灿地禅杖,一杖打在三娘心口。
三娘捂着心口呕出一滩鲜血,不支倒地。
“大胆妖孽,你已吃了我的灵符,妖力尽散,乖乖受死罢!”说罢,和尚高举禅杖,往三娘天灵盖上又是一击。
三娘血流满面,以断指摇指张生道:“张生,你终负我!”
语毕,气绝而亡,果变作一只巨狐,通体漆黑光亮似缎。
和尚近前细观,巨狐眼角隐约含着泪珠,还未来得及滴下,叹道:“你既也知贪生,又何必害人性命?”却听身后一声惨叫。
转身,正见张生软倒在地。伸手一探,气息全无。
片刻,张生肚腹竟缓缓裂开,声如细蚕食桑,露出满腔红嫩嫩的五脏六腑。
和尚大惊失色。
只见张生红扑扑的心上赫然插着一只女人的手指,修长纤细,洁白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