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二十分,老街35号灯火通明,一大群警察在现场忙碌着。
张津一走进何家大门,先期到达现场的同事告诉他,死者是作家何达,死因不明,是他太太报的案。何达死在他的书房里,东侧有一个窗子紧闭着,书柜里放满了书,写字台上还摆放着何达的手稿,桌上的一杯茶尚存余温。尸体在房间中央,面部朝上,身体呈平躺状,运动服上满是尘土,腹部有个很大的伤口,血流了一地,从门缝流到走廊。
法医推了一下眼镜,谨慎地说了自己的意见:“我看……像是炮弹碎片之类的东西啊。”“炮弹?!”张津疑惑地看着法医,“你没睡醒吧?这里是民居,不是战场,哪来的炮弹碎片?”法医委屈地回答说:“你看看尸体上的大量泥土,很像是炮弹爆炸溅起的啊!如果这尸体是在战场上,我会毫不犹豫地说是炸死的,可现在我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炮弹碎片?张津直觉中感到这案子很古怪。他快步走到大厅,何达的太太宋文坐在沙发上抽噎着:“阿达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写作时,从不允许我们去打扰他。今晚12点多我起床去卫生间,经过书房门口时,感觉脚下湿湿的,我以为是漏水,打开走廊的灯一看,红红的像血,从书房的门缝下流了出来,我害怕极了,使劲敲门,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于是我就打电话报警……”宋文说着说着又大哭起来。
“何太太,你先生今天晚上有什么异常举动吗?”
“很正常啊!啊,对了!”宋文想了想又说,“平时晚上写小说时,他在书房里从不锁门,我有时候还进去看看他,可是每个月到了月圆的时候,他就把书房门锁上,说那是最好的写作时间,不许我们任何人进去打扰。”
“你今天晚上有没有听到任何异常的声音?例如呼啸声?”张津忍不住问。
宋文摇摇头:“阿达每次在书房关门写文章时都静静的,好像没有人在一样。”张津暗骂自己发傻:炮弹?如果真有炮弹,那书房早被炸得稀巴烂,哪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宋文又哽咽起来:“都说这老房子不干净,阿达非要住在这里,现在人也死了,还死得莫名其妙。”
张津问:“这房子怎么不干净了?”宋文瞅了他一眼,犹豫半天才说:“这里多年前是一片荒地,是阿达的一个远亲何先盖了这房子,结果房子盖成后不到一年,他发了疯,到处说自己在这儿见到了秦始皇和希特勒,最后给送到精神病医院了……后来,根据他的遗嘱,这房子留给了阿达他爸爸,他老人家在乡下老房住得很好,所以一直没搬来。三年前,我和阿达因为工作调动才住了进来。没想到现在竟然……”看看又痛哭起来的宋文,张津感觉也问不出什么了,就安慰她几句,离开了何家。
回到警局,张津为自己冲了一杯酽茶,然后仔细阅读属下整理好的档案。既然是他杀,就应该有凶手的存在,可是何家的门窗紧闭,凶手从哪里进来的?杀人动机是什么?凶器又是什么?何达身着运动衣,他既然在家写小说又不外出,为什么会身着运动服?疑点一个接一个扑面而来……
上午,尸检报告出来了,张津捧着报告单,越看越头疼,那个法医在报告中依然坚持他的观点。报告上说:尸体内嵌有黄铜碎片,损及内脏器官,失血过多而死。看来这真是一桩典型的入室谋杀案,没有凶手,没有动机,没有凶器。张津不由得有些烦躁:这无头公案到底该如何下手?
一星期后,案情仍然没有丝毫进展,已经排除了仇杀、情杀、劫杀等多种可能,这反而让张津陷入了更深的疑惑中。从外部找不到原因,那就试着从内部找原因吧!抱着这想法,张津再次来到何家。开门的是个年轻人,二十岁左右,很斯文的样子,是何达的儿子何明,得知父亲的死讯从国外赶回来了。在何明的陪同下,张津没有惊动宋文,再次来到何达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