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军长呀,您别生气,这丫头不懂事,我来调教。不过,这几天秋芝的身子也有点儿不舒服。这样吧,我先另找个姑娘陪您抽几口,再把秋芝调教好了给您送来,怎么样?”
姓马的烟瘾犯得实在是受不了啦,一抹稀鼻涕说:“快去,调教不好,我他妈的……砸、砸了你的窑子……”
苏老鸨点头哈腰,唯唯诺诺,喊来一个姑娘给姓马的点烟,然后扯着小妹下了楼,进入一间小屋:“跪下!”
康小妹一语不发跪在了地上。苏老鸨满脸怒气地拿出一根牛皮鞭子,在脸盆里浸了,提在手里恶狠狠地说:“今儿的事你也看见了,那姓马的在成都手眼通天,妈妈我也挨了揍。你来妓院近一年,难道还不知自个儿是干什么的?姓马的花了近一万块大洋给你做花头,就是冲着你的处女身子。现在两条道任你选:要么陪马军长睡觉,万事皆无,要么今儿你就死在这条鞭子下。给你五分钟时间考虑!”
康小妹望着眼前水淋淋的皮鞭,身子有些发抖。她知道苏老鸨心狠手辣,说到做到。妓院里哪一个姑娘见了鞭子不尿裤子。她闭上眼睛,心里翻江倒海……她想起自己的亲妈,亲妈和自己一样俊俏,在大洋沟,她清楚地记得,妈妈宁愿死在那姓潘的保长的皮鞭下,也不把自己的身子给恶人。她又想起了凤仙姐姐,姐姐甘愿跳池一死,也不让自己的姐妹受辱……
苏老鸨一支烟没抽完,等不及了,抄起鞭子走到小妹跟前:“怎么样,你说一声愿死,我这鞭子照着你的太阳穴一下,你的小命就玩儿完!”
康小妹知道今儿难逃一劫,牙儿一咬,抬起头说:“苏妈妈,你行行好,积点德,就叫我一下死了吧。我见了姓马的比死还难受。您给我一鞭子吧。”说完,闭目等死。
这可是大大出乎苏老鸨的预料之外,她今日是真正领教了这个野妹子的桀骜不驯。她握鞭的那只大白手颤抖着,真想抡圆了冲她的太阳穴劈下去。但她不能,马军长还在楼上等着睡嫩芽儿呢。若把人打死了,咋交差呀?她气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小兔羔子,那就别怪妈妈无情了。死好办,可我绝不能让你死得这么痛快!我要把你手脚绑了扔进嘉陵江里喂王八!来人呀!”她喊来了刘老鸨和汪老鸨,扒光了小妹的衣服,又堵上嘴,反绑了双手和双脚,两个老鸨子,抬起康小妹便奔出了屋。小妹紧闭双眼,泪水哗哗地淌,心里悲伤地呼喊:凤仙姐姐,仙鹤姐姐,来世再相见了!
可是鞭子并没有打到身上,自己的身子却在一步步往上走。她急忙睁开眼睛一看,是在上楼,走向马军长的客房。她明白了,狡猾的“蹲门雕”这招儿真绝!她使劲蹬腿,绳子套反勒着双手,动弹不得;想喊,嘴被堵着,出不了声,急得她“唔唔”闷嚎。很快,她被抬进了马军长的客房。
马军长和一名叫菊花的姑娘正身对身地躺着,恰好抽到了瘾头上。菊花像哄小娃娃似的,一只小手给马军长拿着烟灯,一只小手轻轻拍着马军长的弯背。姓马的见来了人,向上翻了翻眼皮,继续叼着烟枪,“嗞啦嗞啦”仍过着神仙瘾。
两个老鸨子抬着赤裸的康小妹,站在正屋,等马军长将那个“羊粪蛋”抽完,这才将康小妹“咚”一声扔到床上。菊花忙收了烟枪,知道没自己的事了,赶紧溜出了房门。
苏老鸨冲马军长笑笑:“军长呀,我把女儿给您送来了,请您梳头。”
马军长歇了一下劲儿,骤然两眼放光,精神大振,斜眼瞅瞅捆着的小妹,又看了看两个气喘吁吁的老鸨,不由哈哈大笑:“高,这一手真他妈的高。我逛了大半辈子窑子,还没见过把人捆了给我送来的。哈哈……”
苏老鸨见状,急忙朝刘、汪挥挥手,三个老鸨子一同退出房,将门从外锁死。
马军长笑哈哈,端着烛台照看睡美人。摆在马将军面前的,是一尊极为美妙的少女裸体,它流畅温柔的曲线,飞扬着夺目光环,尤其是胸部山峦突兀和脐下谷地水肥土美,更是令人感到造物主的鬼斧神工。马军长不得不惊呼惊叹,他一生狎妓无数,却是从未见到如此的美人。马军长激动得失手落了烛台,屋子里顿时漆黑一片。
黑暗中,马军长像军情火急跨战马,一个鹞子翻身便骑到康小妹身上……
一阵钻心的疼痛,康小妹觉得,自己仿佛一下从人间跌进了地狱……
叫她惧怕、心酸的初夜终于过去了。处女血染红了白绫。她的童贞失去了,心肺仿佛也叫那花花将军叼走了,此后,她完全听从客人的摆布。每同一次床,就得陪着客人洗一次澡。房间里早备好了热水炉和小船似的大盆,客人躺着闭目养神,她得用纤细的小手为客人搓洗身子。几天来,她没了魂儿,没了思想,完全成了一个泥塑木雕。
晚上,马军长外出办事去了,她一人呆坐桌前,痴痴地瞅着碗里的残茶,什么也没想。
“秋芝!妹子!”
是谁在轻轻呼唤她。她慢慢抬起眼睛,看到了凤仙。这次,她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站起来迎接。凤仙进屋坐在她身旁,把她搂在怀里,小声地问:“妹妹,为什么不理睬我呀?”在姐姐的怀抱里,小妹的心像被春风抚慰的枯树,开始慢慢复苏。她想起了在春熙院一年来姐妹间美好的感情,想起了被姓马的糟践时的情景,她如梦初醒。憎恨、羞辱刹那间汇集心头,似灼热的岩浆般汹涌。她推开凤仙呜呜地哭了起来:“姐姐,我已经不是从前的小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