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不知去向呢?”
父亲把剑放入剑匣,长叹了一口气。那天晚上,他第一次谈起了这柄宝剑的由来。雷华还记得那天晚上,洁白的月光照耀在剑匣上,那把莫邪宝剑,轻轻发出一声鸣响,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清澈悠远。
“几十年前,我夜夜晚上观看天象,发现北斗星和牵牛星之间环绕着紫气,隐隐约约,久久不散。一个晚上,尚书张华突然把我请去,我们一起登楼仰观星空,我不禁把那些天观察到的天象告诉了他。张华问我是什么吉祥的征兆,我便据实告诉了他:‘那是宝剑的精气,直冲到天空中去了啊!’
“听了这话,张华微笑:‘我少年时,有个看相的老人告诉我,说我将做大官,还说我年过六十,就能得到一柄世间罕有的宝剑,今年我正好六十岁,难道算命老儿的话将要应验了吗?’他问我剑在哪个郡,我告诉他在豫章丰城。张华说:‘想委屈您做丰城的长史,一起秘密寻找宝剑,不知先生您意下如何呢?’当时我也非常想知道那两把宝剑的下落,便一口答应了下来。张华大喜,立刻就封了我做丰城的长史。
“一到丰城,我便立刻组织人手挖掘监狱的屋基。我们连挖了四丈多,终于发现了一个石头做成的匣子,光气四射。”
雷华还记得,父亲回忆起那一切,眼睛里焕出熠熠的神采,那一切的往事,仿佛就发生在前一天似的。
“打开石匣的时候,是一幅多么令人震撼的景象啊!”父亲说,“石匣一开,晶光四射,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引得人们一阵惊叹。我急忙闭上眼睛,等那光芒渐渐弱去才敢睁眼。我朝匣中看去,看到匣中果然有一双宝剑,那剑身上都刻着字,一柄上写着太阿,另一柄写着龙泉。当天晚上,我再去观看天象,那北斗和牵牛星之间的紫气果然不见了。”
“记得师父曾经告诉过我,擦拭宝剑上的尘埃,是不能用一般的布的,我便取了南昌西山岩下的土来擦拭,果然,擦拭过后的剑更显得精光夺目。我取了一盆水,把那两柄宝剑放在盆上,在剑光的映照下,那盆水竟然也变得光芒四射了。
“第二天,我派了差役将‘干将’和一些南昌土给张华送去,不久,张华就给我来了一封信。他在信中说,他仔细看了剑上的文字,认定那就是‘干将’,既有‘干将’,则必有‘莫邪’,怎么不把‘莫邪’也给他送去呢?现在虽然两剑分离,但‘干将’和‘莫邪’是不能分开的,总有一天,他们终将汇合。张华觉得擦拭剑上的灰尘,用南昌土不如用华阴土,他给了我一斤华阴土,我用那土擦拭剑身,果然宝剑更加光亮了。”
“那后来呢?”雷华急切地问道。
“后来?后来张华在一场变乱中被害,‘干将’飞屋而出,从那时候起就不见了。”父亲看着“莫邪”宝剑,缓缓地说,“两柄宝剑,均是灵异之物,总有一天,它们会化作他物而去,不能让人长久佩戴的呀!”
雷华站在船头,静静地看平静如镜的江水。这一次,他是奉旨到晋安郡来任职的,他带着父亲临终给他的莫邪宝剑一路南下,这一路上,莫邪宝剑都安安静静,怎么船一到了延平津就有响动了呢?难道干将宝剑在此吗?难道父亲说的话就要应验了吗?
他正想着,忽然,只听腰间的宝剑“铮”地一声,忽然跳出剑鞘,坠入水中,雷华不禁大惊失色,“啊”地大叫了一声。
雷华心下焦急,急忙喊来船夫,让他下水去捞,如若捞到,必有重赏。船夫跳进水中,不一会儿就慌慌张张地回到船上来,脸色苍白地向他报告:“老爷,没见到剑的踪影,只见到两条龙盘绕在水中!”
什么?龙?
还没等雷华说什么,片刻功夫,刚才还平静如镜的江面突然弥漫起一层水雾,波浪也起了。一会儿,乌云翻涌,波浪滚滚,突然,那江面一下裂开,裂口两边似乎掀起千丈的浪头,就像壁立的水墙。从那裂口处,两条长龙腾空而上,直冲云霄,不一会儿就消失了。
“两柄宝剑,均是灵异之物,总有一天,它们会化作他物而去,不能让人长久佩戴的呀!”父亲的话,又在雷华耳边响起了。
雷华不由得感叹,“父亲和张华的话,今天果然验证了。”
江面又平静下来,静得像一面镜子,阳光洒在江面上,像点缀了块块碎金。雷华轻轻叹了一口气,返回船舱坐下,一时间,他感慨万千。他把目光向江边投去,只见得江边的景物飞快地变换,不知不觉,那船已经过了延平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