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发生在南宋。大盗千面人狐把左相史弥远的藏宝阁撬开,把史府的传家之宝血玉玲珑盗了出来。刑部女神捕柳闻莺从江南一直追他到了塞外的草狼城,千面人狐突然像水汽般的消失了。
草狼城外就是后金国的野马城。自从岳飞元帅身亡风波亭之后,南宋小朝廷偏安一隅,年年向后金国纳币称臣,经过了多年的休养生息,南宋的国力已经逐渐恢复,朝廷中联蒙抗金的呼声重起。在这个多事之秋,千面人狐顶风做案,胆子真是够大的。
大盗千面人狐轻功极高,是个劫富济贫的义盗,没有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柳闻莺一路上总觉得身后有人跟踪,她一身男人的装束,沿着草狼城的十里长街,在酒楼茶肆中探寻千面人狐的踪迹。这天,她正在街上走着,就听行人一阵鼓噪,听到有人乱叫:“不好了,太白楼的楼顶上,躺着一具尸体!”
柳闻莺跟着人流来到了太白楼下,就见太白楼楼顶的黛瓦上,横卧着一具男尸,七八个草狼城的公差正费力地往楼顶上爬。
柳闻莺冷笑一声,一提气蹿上了楼顶。她从怀里掏出刑部的令牌,在几名刚爬到楼顶上的公差面前一晃:“刑部捕头查案,请几位协助!”
柳闻莺不理那几位发愣的公差,足尖踩着瓦片,走到那具死尸面前。那具男尸獐头鼠目,乱眉黄须,仰身倒卧。他右手拿着一支外五门的兵器丧门镢,锋利的镢尖刺中了自己的胸口,左手则被整个身子压在了瓦片上。
柳闻莺把死尸僵硬的左臂抽了出来,在他左手里,赫然握着那件价值连城的宝贝血玉玲珑。柳闻莺心中大喜,将血玉玲珑揣到怀里,回身对公差们说:“恭喜几位老哥,你们发财了!”她指着死尸,“这就是大宋国悬赏一万两银子缉拿的大盗千面人狐。”
柳闻莺飞身下楼,她也没有想到,这场千里大缉捕竟会这样没有悬念地收场。骑马走了一天,太阳压山的时候,来到了一片黑松林,打马赶路的柳闻莺忽然一声惨叫,从马鞍上一头摔了下来。她的柳肩上插着三枚见血封喉的毒针,她用颤抖的手指着松林的深处:“恶贼⋯⋯”头一歪,昏倒在了地上。
官路上飞奔过来一匹矫健的蒙古黄骠马,从马身上跳下了一个黑衣人。这个黑衣人两手抱住了柳闻莺,口中呼唤:“柳姑娘,柳姑娘⋯⋯”
柳闻莺右手中虚捏的毒针一晃,正顶在黑衣人的脖子上。等黑衣人发觉时,已经变成柳闻莺的俘虏了!
黑衣人正是史弥远的贴身侍卫冯盾。冯盾的师傅是白云山真人,白云山真人和柳闻莺的父亲刑部铁捕柳千痕还是磕头的把兄弟。因为史弥远当涂州太守时救过白云山真人的性命,冯盾代师报恩就在相府当上了史弥远的贴身侍卫。
冯盾剑眉星目,玉树临风,对柳闻莺爱慕已久,只不过柳闻莺非常鄙视对后金国奴颜婢膝的史弥远,所以对冯盾也就敬而远之。
冯盾见自己上了柳闻莺的当,尴尬地一笑:“柳姑娘不愧为女神捕。”
柳闻莺收回毒针,面无表情:“千面人狐可是你杀死的?”
“我只是奉史相之命,暗中协助师妹办案,可千面人狐之死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冯盾一脸急色,连连摆手。
柳闻莺说:“师兄,你帮我看样东西!”说完,她从怀里摸出了那只血玉玲珑。这是一只敌拜山的血玉雕成的玲珑,七环八孔的玲珑不仅入手光润异常,借着清冷的月光,柳闻莺托着玲珑的两只手被玉光映成了红色。
冯盾望着柳闻莺的一张玉脸都被映红,真是心荡神驰,可是一想起自己在奸相史弥远手下当差,也自惭形秽,低头垂目间,一眼扫到地上血玉玲珑的影子,他惊讶得“啊”了一声。
在血玉玲珑的影子中间,竟有一条不透明的黑线。这可就奇怪了,要知道血玉之所以珍贵,就是因为通体透光,没有影子,这块血玉玲珑怎么中间会有阴影呢?
柳闻莺也发现了这个古怪的现象,研究了半天,也没弄明白。最后,两个人一起上马,沿着官路向着京城飞奔而去。
还有半天的路程就到京城了,冯盾驱马回相府先行报信。当柳闻莺来到相府门口的时候,史弥远领着20多名朝中的文武官员正守在府门外迎接她呢!
柳闻莺来到客厅,给史弥远行礼,当她两手捧着血玉玲珑献给史弥远的时候,史弥远手一哆嗦,千辛万苦寻回来的血玉玲珑竟“啪”的一声,落到地上,摔碎了!
不仅柳闻莺和冯盾呆住了,文武官员们也愣住了,柳闻莺急忙请罪。
老贼呵呵一笑,说:“柳捕头何罪之有,大家都亲眼看到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才失手打碎了血玉玲珑!”
冯盾俯身捡起血玉玲珑的碎片,竟摔出来一卷神秘的图画!这张神秘的怪图画在一张薄薄的兽皮上面,上面有亭台楼阁还有莲花和仙人,如果不是血玉玲珑被打碎,谁会想得到里面竟暗藏着这样的玄机呢!
史弥远把这张神秘的图画摊铺在桌子上。20多位文武大臣伸头观看,可看完都纷纷摇头。史弥远神情显得十分亢奋,他环望了一眼四周的大臣们,说:“天图,天图,这一定是天图啊,明天一早,我要把这张天图献给万岁爷,英明神武的万岁一定能看得懂这张天图所代表的意义!”
大臣们纷纷点头,史弥远正要收画,没想到袖子一带,竟把桌子上的茶杯碰倒了,杯里的茶水洒了出来,把那张神秘的天图弄湿了。画上的图形全部隐去了,出现了四个字:金君,宋臣!
满屋的人全愣住了,难道这四字就是这张天图的昭示?文武大臣们议论纷纷。一天之间,京城中就传遍了天图示警的消息。
第二天一大早,史弥远揉着发痛的太阳穴醒来。他也不知道一夜酣睡后,自己的四肢怎么会这样的酸乏。他吃过了早饭,在冯盾的保护下来到了皇宫,柳闻莺早早地在宫门前等着史弥远。
史弥远领着柳闻莺上殿,宋理宗赵昀接过天图,脸上也是充满了疑惑,等旁边的小太监用茶水把天图淋湿,那神秘的天图上果然出现了字迹。宋理宗看完,勃然大怒,把那张天图“噗”的一声丢到丹墀之下,斥责道:“史弥远,这就是你弄来的天图吗?”
史弥远接过湿淋淋的天图,看到图上的字迹,一下子愣住了,只见上面写着:金非君,宋非臣,理宗退,史天子。这上面的字怎么变了!
史弥远为了苟且偷安,打击主战派,花高价雇来了一名手艺绝高的玉石匠,命这名匠人把祖传的血玉玲珑一断两半,把中间挖空,然后在里面塞上一卷黑鼠皮做成的假天图,并用一遇水便会显形的姜黄写上了“金君,宋臣”四个字。
谁会想到这张图上面的字竟变了。史弥远真是搬石头砸脚,百口莫辩。理宗皇帝一摆手,如狼似虎的大内侍卫把史弥远捆了起来。
柳闻莺因为取得天图有功,被皇帝亲封为女神捕。柳闻莺走出宫门,直接回到了刑部,还没等推开自己的房门,就觉得一把冰凉的匕首压到了脖子上,人随即被推到了屋内!
柳闻莺慢慢地转过头来一看,拿匕首逼住自己的竟是冯盾。
柳闻莺冷笑一声:“冯师兄胆子不小,竟敢自己送上了门!”
冯盾压低声音问:“你都知道什么?”
“是你假借千面人狐的手,把血玉玲珑偷出了相府,然后一路把我引到了草狼城,对吗?”
冯盾问:“你还知道什么?”
“酒楼上倒毙的那个人只是一个替死鬼,你们这样大张旗鼓,目的无非就是叫天下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血玉玲珑上,然后史老贼在众人面前失手打碎血玉玲珑发现假天图,这才显得顺理成章!”
冯盾叹了口气:“我真的低估你了!”
“不是你低估我了,是你扮错了人!”柳闻莺笑着说,“因为我知道真正的千面人狐是谁!”
冯盾问:“谁?”
柳闻莺慢慢地伸出手来,把冯盾拿着匕首的手推开,说:“她是个女孩子,她公开的身份是个捕头,暗中却是一个劫富济贫的侠盗,而且就在今天,她还被当今皇帝亲封为女神捕呢!”
“你?”冯盾眼睛瞪得老大。他万万不敢相信柳闻莺就是侠盗千面人狐。他压低了声音问:“昨天晚上用熏香把史弥远熏倒,改了假天图上字迹的夜行人可是你?”
柳闻莺微笑着点了点头:“你为什么不制止我?”
冯盾挺直了腰杆:“保护奸贼史弥远的三年期限,已经在昨天夜里满了,我现在是自由人了!”
柳闻莺脸色绯红,她扬着头,大胆地望着冯盾,说:“还有一个秘密,你不知道⋯⋯那个女飞贼爱上你了!”
冯盾听完柳闻莺的表白,激动得一把抓住她的手:“女强盗和坏侍卫,倒真称得上是绝配啊!”
选自《故事世界》2009.11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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