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沈括的名著《梦溪笔谈》中,有一则“扬州明珠”的记载,讲述了一件当时人无法理解的奇闻。到了上世纪80年代初,这一记载引起了我国UFO(不明飞行物)研究者的浓厚兴趣,被反复征引。
据沈括说,嘉年间,在扬州地区的甓社湖、新开湖(今名高邮湖)一带,出现了一颗奇异的“明珠”。这个怪物外形像个巨蚌,能够以极快的速度在水面上飞行,它的外壳有时会张开,藏在里面的珠光便透射出来。这珠光不像传说中的明月之珠,倒像是一个灿烂的太阳,人的眼睛无法与之对视;沿湖岸十多里的树木,在光照之下历历可辨,“远处但见天赤如野火”。沈括说,这个“蚌珠”在那一带水域活动了十多年,“居民行人常常见之”,有人甚至停船几个晚上以等候它的出现。然“近岁不复出,不如所往。”
“蚌珠”真的从此消失了吗?大量的史料表明,宋代以后,这类“蚌珠”不仅仍在长江下游地区活动,而且规模越来越大,呈现集群化趋势,并逐渐向沿海转移。
“大蚌”停泊宝山海面整夜不沉
清康熙五年(1666年)夏季某夜,宝山沿海发生了一桩惊心动魄的奇事。记录这桩奇事的最原始资料,应该出自董含的《三冈识略》。
我们先来读一读《三冈识略》卷五中的记载:
康熙五年八月十四日,大风拔木。宝山居人见海中一蚌,大二丈许,中衔一珠,如小儿拳,时时吐弄,白光亘天。俄有五龙盘旋其上,风雨晦黑。一白龙奋爪攫珠,为蚌所啮,良久,力争得脱,沉入海底,若负重伤者。余四龙各散去,天气顿霁。蚌浮海面,竟夕不没,珠光照耀如雪。
这个能够放射强烈光芒的“大蚌”,当晚就停泊在宝山海面,整夜不沉,一定惊动了当地不少居民。
晚于董含一个多世纪的江苏金匮(今无锡)人钱泳,著有笔记《履园丛话》,卷十四也有“珠光”一则,关于康熙五年的宝山异事,即抄自《三冈识略》。钱泳随后又补充道:
闻此蚌至今尚在上海、崇明之间。海上珠光一现,数日内必有风雨。其光紫赤,上烛霄汉,忽开忽合,难以言状。或谓珠光现,两三年内,其地必有涨沙,屡试屡验。友人陈云伯尝为崇明令,亲见之,作《神珠引》以纪其事。
只要将董含、钱泳所描述的“蚌珠”与沈括笔下的“明珠”相对照,便可知两者颇为相似:同样能浮行水面,有类似蚌壳开闭的动作;所含明珠如拳头大,光呈白色,有时能转为红色或紫红色;光亮度极强,照射范围很广,水天皆明。跟嘉年间有所不同的是,康熙五年的宝山近海还出现了“五龙攫珠”的壮观场面。
怪物仰喷泥沫高达数百丈
其实,“神龙攫珠”的奇观,并非始于康熙五年。此前三十年,即崇祯七年(1634年),宝山近海就曾发生过同样的事件,连目击者的姓名都留下来了。关于这一事件,乾隆、光绪两度纂修的《宝山县志》中都有记载,但文字有脱漏,不及《月浦志》完整。
光绪《月浦志》卷十记载:
采淘港向有大蚌,万历间入海,渐移至东北。晦暝之夕,舟人成见浮于水面,大如高阜,珠光烛天,其光起处约有里许。崇祯闯入大海,蛟龙欲取其珠而终不能得。甲戌八月七日,耆民陈冬居海滨,见苍虬数十,罄海水见底者三度,大蚌口喷泥沫数百丈以驱之,竟不能攫而去。是日一昼三潮,娄江、吴淞皆然。道光间犹见其光,每于夜间光发海面,同白昼,约一时许。沿海居民皆见之,谓为“蚌珠”。亮可照行人。后渐远渐小,至同治间不复见矣。
从《月浦志》的记载可以看出,至迟在明代万历年间(1573~1602年),这个“珠光烛天”的“大蚌”就已出没在宝山境内的河湾中,甚至把采淘港当作自己的“军港”,到了崇祯年间(1628~1644年)方始移向大海。这确实很像一艘大型的飞碟母船。
“大蚌”望空喷出可能含有泥沙的水柱高达数十数百丈,这样的奇观也非仅有一次。此前一百多年,即嘉靖二年(1523年),就在上海以西那个号称“东南水都”的太湖中,发生了同样惊心动魄的事件,巨大的声浪震撼了湖中岛屿上的居民。请看乾隆《吴县志》卷二十五的记载:
嘉靖二年六月,太湖有龙与蚌斗,声震两山。龙自云端直下,其爪可长数十丈;蚌于水面旋转如风,仰喷其涎亦数十丈。三四日乃息。
“声震两山”,指的是太湖中的洞庭西山和洞庭东山。当时两山上各有居民近万户,加之“龙蚌大战”整整持续了三四天,湖内湖外闻声而来的目击者一定相当多。
吴淞江里曾有神秘“大船”忽隐忽现
整个太湖流域,东至浏阳河、吴淞江、黄浦江汇长江入海处,曾不断有神秘的大型物体在游弋,这在明清两朝的地方文献中可以找到相当多的记载,可谓魅影幢幢,摄人心魄。
明人范濂在《云间据目抄》中,记叙了万历年间疏浚吴淞江的情况。据当地民工反映,吴淞江里“闹鬼”了:
相传有一大船,前后十余舱,约长数丈,浮没无常,人不能蹑,竟不知何物也。
什么叫“浮没无常,人不能蹑”?就是说,它忽沉忽浮难以捉摸,人一旦靠近,它立刻下潜消失了。这真是一艘奇怪的“大船”,它不可能是沉船,因为沉船不会忽而浮起,忽而沉没。只有潜水艇才具备这种功能。然而,四百多年前的吴淞江里,怎么会有潜水艇活动呢?
《云间据目抄》的作者范濂也是华亭人,生活于嘉靖、万历年间。他在该书中还记载了华亭一条河道出现的怪事,时为万历二十年(1592年):
大涨泾为潮泥淤塞,方议开浚,忽九月内,渐深六尺,两岸如刀斧断削,人工所不及也。桥边有关帝庙,颇赫奕,故一时居民皆归功颂祷云。
大涨泾又名大张泾,在今松江镇城南,现北起人民河接通波塘,南经米市渡入黄浦江。该河属于强感潮河,因潮汐往来时流速及流量不一,容易导致泥沙沉积水道淤塞,故需经常疏浚。一条久已淤塞的河道,莫名其妙地忽然开通了,其中或许有我们尚未了解的自然原因,但沿河两岸“如刀斧断削”,即像被刀斧砍削过一样平滑整齐,这就太不可思议了。恰好旁边有座关帝庙,当地百姓便以为是关公老爷显灵,纷纷颂祷不已。
在朱家角、周庄水域转悠的“老蚌”
上海市青浦区的朱家角镇,江苏省昆山市的周庄镇,如今已成为上海市民休闲度假的好去处。令后人备感兴趣的是,这两处著名的水乡,早先也曾驻泊过神秘的“大蚌”。
凡去朱家角游玩者,总不免要去镇东的放生桥上走一走。这座始建于明隆庆五年(1571年)的五孔石拱桥,是上海地区最长最高的古石桥。朱家角旧有十景,其中的“井带长虹”即指此桥。据《珠里小志》卷十八记载,放生桥下的漕港河上,就曾浮现过“霞彩眩目”的“老蚌”:
放生桥下旧有老蚌,长二丈许,时浮水面。有善泅者近之,喷沫如冰,冷侵肌骨。中秋月明,渔人时见屹立波心,霞彩眩目,与月光相激射。
“珠里”是朱家角的别称。“老蚌”曾在此游弋过一段时间,还不时停驻水面,其光芒可与明月相辉映。此事究竟发生在什么年代,文中没有交代,但从“放生桥下旧有老蚌”一语来推测,可知当纂修《珠里小志》时,这个“老蚌”已经离开当地了。《珠里小志》完成于嘉庆三十年(1815年),作者周郁宾,朱家角小江村人。
同样纂修于嘉庆年间的《贞丰拟乘》,其下卷记载了周庄镇一湖泊中发生的骇人事件,又是一出“龙蚌争斗”的好戏:
顺治间,南湖有大蚌,蕴一明珠。亭午龙来,尽将湖水吸入云端。蚌口紧闭,然而开,遂被取去。其时日光耀目,珠光亦冲入九霄。顷之,湖水放下如故。
“贞丰里”是周庄镇的旧称。南湖俗称南白荡,在镇之南,广袤三里。这是发生在大白天的一幕,整个湖泊中的水都被吸入空中,然后再缓缓泻下——这一手绝活,不要说古代居民,就是自以为掌握了高科技的现代人也会目瞪口呆的。
同治初年仍可见到东海“蚌献珠”
那么,“神珠”究竟是什么时候才消失的呢?
宝山乡土志《月浦志》说得明白:道光年间,“蚌珠”仍在近海徘徊,经常在夜间光发海面,亮同白昼,持续约一个时辰左右。“后渐远渐小,至同治间不复见矣。”不过,至少在同治(1862-1874年)初年,还有人亲眼见过“赤光照见珊瑚林”的东海奇观。
同治初,宝山再次修筑海塘,有个名叫汪福安的官员参与其事。一天夜半他从县衙回家,乘着轿子行走在塘坝上,忽然望见前面红光满天,如彩霞般绚烂,不由大惊,以为是哪里失火了。不料那些轿夫却习以为常,告诉汪大人:“那不是火光,而是珠光,我们都管它叫作‘蚌献珠’。”登上高处远眺,果然那奇异的红光是从海中发出的。
传说明朝永乐年间,“大蚌”就已见于吴淞江水域,迨至同治初年,确有四百多年了。倘若从北宋嘉年间算起,那就是整整八百年。再上推至唐代末年,有记载显示南海中已出现“光照数百里,红气亘天”的“大珠”,真称得上是“千年神珠”了。一个像历史一样古老的谜团,横亘在我们心头——它们到底来自何方呢?
选自《人力资源报》2009.1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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