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河以南的那危房里住着一位老妇人，老妇人的背后藏着个心酸的故事。她年纪轻轻就守了寡，搬进这屋子时，儿子还在襁褓中，她靠着给人打杂和捡破烂含辛茹苦地把孩子拉扯大。
儿子大了，离家外出打工挣钱，临行时跪在母亲面前将头磕得山响，信誓旦旦地说：“娘，等我回来，我赚了钱就来接您去享福。”儿子倒是真赚了钱回来，还买了新房娶了媳妇，一开始也经常回来看她，只是始终没提接她去一起住的事；后来便只叫人送钱过来；再后来，连钱也没了，人间蒸发一般没了踪影。
邻居们看着她可怜，就常给她送吃的送穿的，老妇人就靠着大家的接济挨了下来。邻居们都说“她的儿子不要她了”，可没人敢这样对老妇人说。他们说老妇人心里其实也明白，只是不肯接受这残酷的现实罢了。她还天天坐在门口等她的心肝宝贝儿子回来。房子要拆了，居委会已替她办了入老人院的手续，可她死活不肯走。
可要拆的还是得拆，该走的还是要走，终于有天敬老院来了人，强行将老妇人抬出了她的屋子。
“我不搬！我不走！我走了平儿会找不到我的呀……平儿呀，你回来吧！娘不要你赚大钱，娘只要你回来呀！”老妇人挣扎着叫喊着，老泪纵横，围观者无不潸然泪下。
几个月后的一天，意外地，我又在桥头看到了老妇人。较几个月前她越发苍老得厉害了，零乱的白发在风中飞舞，是一种难言的悲怆，也是一种无言的控诉。
伴在一边的姑娘苦笑着告诉我：“一没看紧她，就跑这儿来了……这么老的人，这么长的路啊！真不知靠什么支持着走到的，平时走两步都气喘。”
我忍不住上前一步，搀住她，叫了声：“娘，起风了，这灰尘又大，我们回去吧！”姑娘闻言愣了一下，老太太的表情也僵了僵，继而老泪纵横，使劲握住我的手：“好孩子，我们回家！”
我想，她知道我是冒充的，可这一声来自陌生人的“娘”，多少抚慰了她那颗盼子的心吧？
选自《百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