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两误会牛黄又见天 三不管出了新鲜事儿传的比风还快，麻铁手听说赖铁脚被狗官儿一个脑瓜嘣儿破了站桩，笑得差点儿岔了气儿，正笑着来了个同门兄弟，告诉他袁老头子有请，麻铁手心里明白，这事儿惊动掌门了。 自从弹了弦子，袁老头子轻易不肯见人，今天这么客气地招来麻铁手，当然就是为了牛黄，看见麻铁手恭恭敬敬磕头行礼，袁老头子赶紧叫人赐座上茶，待麻铁手坐定，袁老头子开门见山：“把牛黄的事儿跟我说说吧。” 麻铁手不敢隐瞒自个丢脸的事儿，一五一十从头道来，袁老头子听完就闭上眼入了定，好半天才睁开了眼：“你别把赖铁脚放在心上，只管找你的牛黄，就是打听到牛黄的下落也行，大不了咱拿钱买，那个狗官儿身上多半儿有道道儿，你回去给我好好琢磨琢磨。”让人给麻铁手拿了两块大洋，打个哈欠退堂了。 袁老头子的吩咐不敢不当事儿，麻铁手回家就费了琢磨：牛黄肯定是自个跟赖铁脚动手的时候丢掉的，要动手的时候狗官儿还在，动完手狗官儿就不见了，凭自个和赖铁脚的厉害，别人就是捡到也不敢眯起来，谁有这个胆子呢？有本事的才有胆子，那个脑瓜嘣儿就是明证！ 要摸底儿先探路，麻铁手决定登门拜访狗官儿，他到街上买了瓶“五加皮”，又买了挺大的一个酱肘子，狗官儿的住处好打听，三问两问就找到了小客栈，推开房门就闻见一股中药味儿，狗官儿正在给宝宝喂汤药。 狗官儿当然认得麻铁手，只是过后才听说，他跟赖铁脚是为了牛黄动了手，虽然麻铁手挨了连环腿，可众人眼里不揉沙子，都说麻铁手这人不讲规矩，今天只怕是夜猫子进宅，一定要小心应对。 狗官儿装做刚刚认出麻铁手，赶紧放下药碗拱手行礼：“眼拙眼拙，原来是麻爷大驾光临！”麻铁手哈哈一笑：“别跟我瞎客气，咱家要交你这个朋友，给面子咱就喝一顿！”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拿起“五加皮”却不开封，捏着瓶子口轻轻一掰，瓶颈“喀”地断开，招呼狗官儿：“拿碗来！” 两个大碗倒满了酒，麻铁手端起来一气喝干，人家先干为敬，狗官儿也赶紧跟着干了，麻铁手撕下肘子肉让狗官儿吃，随手拿起那根大腿骨，狗官儿以为他要给宝宝，麻铁手却一伸舌头：“咱家最爱喝骨髓。”两手轻轻一掰，鸡蛋粗的骨头“啪”地断开，麻铁手“呼噜”一吸，骨髓全进了嘴里。 麻铁手这一套表演有说法儿：认师傅五体投地，拜把子本事相当，不露一手谁瞧得起你？狗官儿不懂这一套，只顾拍手喝彩：“麻爷好铁手！”麻铁手笑着一抱拳：“配跟老弟拜把子吧？”狗官儿吃了一惊：“拜把子？为了嘛就拜把子？” 麻铁手不高兴了，拿着断骨头一敲桌子：“老弟跟我装傻！”他这一敲引起了误会，宝宝以为要给它骨头，赶紧从狗窝里跑出来，直立起来给麻铁手作揖，麻铁手也误会了：“哈，找我要见面礼呀！”从腰里掏出一角钱扔给了它，宝宝叼起钱放在了墙角的小锣里，麻铁手笑起来：“真他妈是钱串子呀！”宝宝放下钱愣了一下，好象是想起了嘛事儿，转身又跑回狗窝，从里面叼出一个东西也放进了小锣，这一回麻铁手可笑不出来了，那眼瞪得像铃铛：“我的牛黄！” 狗官儿还没反应过来，麻铁手跳起来就去就抓那个纸包，宝宝的嘴更快，一口咬在了他的手上，麻铁手哇地一缩手，宝宝急忙叼起纸包跑到狗官儿身边，狗官儿接过纸包攥在手里，冲着麻铁手笑道：“咬手了吧，你不懂得狗性，自家的一根草也不让别人拿走，你刚才说嘛？这就是牛黄？” 麻铁手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只怪自个刚才一惊说漏了嘴，现在只能来明的了：“没错儿，这就是我丢的牛黄，它怎么跑你家的狗窝里了？”狗官儿摇摇头：“这草纸的颜色跟一角钱差不多，它多半儿是当赏钱捡回来了，别管它怎么来的我也不贪，该给谁就给谁。”麻铁手高兴了：“这不是明摆着吗！你说该给谁？” 狗官儿又摇摇头：“我不知道，可我知道你跟赖爷为它打了一架，你们二位我谁也惹不起，麻烦您去把赖爷找来，当面锣对面鼓说明白，该是谁的谁拿走。”麻铁手急了，瞪瞪眼睛想要硬抢，再一琢磨又没敢动，为嘛？他摸不透狗官儿有多大本事，再说抢过来也是麻烦，狗官儿肯定要告诉赖铁脚，不如就按狗官儿说的办，反正自个找到牛黄的下落了，有嘛事儿让袁老头子看着办。 麻铁手点点头：“行，咱们是兄弟了，哥哥不让你为难，咱就按你说的办！你等着。”急急忙忙出了客栈。 狗官儿等了不到半个时辰，麻铁手果然带着赖铁脚来了，两个人大概在路上就说好了，麻铁手告诉狗官儿：“兄弟，把牛黄给他吧，”回头又冲赖铁脚说：“我麻铁手按规矩办，你也得说话算话，没袁老头子的信儿可不许卖给别人！”赖铁脚拍了下胸脯，麻铁手匆匆回去报信了。 赖铁脚接过来牛黄，掏出十块大洋送给狗官儿，狗官儿只拿了一块：“牛黄本来就不是我的，您要谢就谢宝宝吧，留一块给它买肉吃。”赖铁脚是个痛快人，看狗官儿不是装着玩儿，他也没有再客气，抱起宝宝看了看：“吃了药见好吗？”狗官儿叹了口气，挺感激地说了何掌柜不但白给宝宝治病，还答应治不好死了就埋在他家的葡萄架下边，怪不得人家当掌柜，都是积德行善呀……赖铁脚听着听着走了神儿。 狗官儿见他好半天不言语，以为他想起了弹脑瓜嘣儿的事儿，抱拳做了一揖：“那天多有冲撞，赖爷别记恨。”赖铁脚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了句：“积德行善？狼也不吃肉了？”放下宝宝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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