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八国联军”入侵中国以来,列强们趁火打劫,抢着在大城市里占地盘圈租界,把一个好好的城市分割得支离破碎,到了民国年间,连年战乱,军阀们你方唱罢我登场,哪里顾得国计民生,那些夹在租界中间的地面儿就成了“三不管”。 有人说三不管是“民不管,官不管,洋人也不管”,也有人说是“乱葬岗子(随便埋死人)没人管;打架斗殴没人管;坑蒙拐骗没人管”,没人管有没人管的好处,随你在这个地面儿上“混事由儿”,摆摊开店算命卖艺,酒楼烟馆窑子赌场应有尽有,那个热闹劲儿就别提了。
、争牛黄铁脚斗铁手 话说一天早上,青皮混混儿麻铁手受了些风寒,来到三不管有名的“天合堂”药铺诊脉抓药,正等着坐堂郎中写药方的工夫,外面进来一个破衣邋遢的庄稼人,庄稼人抖抖索索地从怀里掏出个草纸包,双手捧给了药铺何掌柜,何掌柜打开纸包,一看里面那个鸡蛋大小黄澄澄的东西,眼睛里忽啦放出光来。 何掌柜赶紧眯起了眼,拿起来又闻又捏,好一会儿才不紧不慢地问:“你要卖多少钱呀?”庄稼人说:“俺家的牛死了,肚子里找到了这东西,人家说这是牛黄,卖了它能买十头牛。” 麻铁手一听这话立马直了眼,坐在旁边支起了耳朵,何掌柜撇撇嘴说:“这牛黄没有长熟,药性太小,给你两块大洋顶天了!”庄稼人半信半疑,咕咕哝哝不知说嘛才好,何掌柜不耐烦了,包上牛黄塞给庄稼人:“去去去,不信就拿家去,等谁有病吃了试试!” 牛黄哪里有什么熟不熟,何掌柜本是欲擒故纵压价钱,麻铁手可是懂得这一套,趁庄稼人犹豫的工夫,赶紧掏出四块大洋塞给庄稼人:“四块大洋我买了!”没等庄稼人说话,揣起牛黄出了药铺。
何掌柜气坏了,按行里的话这叫“截财”,这种宝贝谁碰上是谁的运气,别人再眼馋也不能插一腿,谁坏了规矩就是得罪了所有的同行,包你往后十桩买卖九不成,可这规矩管不了麻铁手,嘛叫铁手?抓住钱谁也拿不走! 麻铁手撞了好运,一边顺着大街逛悠,一边算计怎么跟本帮掌门请赏,正在走神儿的工夫,猛听前边一片吆喝叫好,抬头看时,前边空场上围了一圈人,圈子里当当地敲着小锣,麻铁手一听就知道是耍猴儿的,这套把戏他早看腻了,向前走了几步忽然觉得不对劲儿,三不管的老少爷们儿嘛没见过?吞铁球砸石碑踩刀踏火钢枪刺喉,从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这耍猴儿的一准儿有绝活儿! 麻铁手排开众人挤进去一看:竟然是耍狗的! 耍狗的是个一身短打扮的小伙儿,干净利落五官端正,再看他那条小狗可就惨了,身上的毛秃一块少一块,瘦得连骨头都支棱出来,简直就是一条癞皮狗,麻铁手纳闷儿了:这种东西能耍出嘛绝活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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