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说起懿王和懿王府,孟虎并不陌生,因为父亲当年就是在懿王府中做事。
他还记得七八岁时,有一回父亲曾带自己去懿王府玩,王爷还亲自接见了他,并给了他好多好吃的。他印象中的王爷大概比父亲年长20来岁,笑起来甚是慈爱。
孟虎一边这样想着,一边便敲开了懿王府的门。
一个年近半百的管家迎了出来。孟虎报上姓名,那管家便笑盈盈地说:“王爷已等你多时了。”
说罢,管家便领着孟虎穿堂过院,走进了一间富丽堂皇的大屋子,向王爷介绍了孟虎。
孟虎原本以为王爷大概早已老去,不想却是位40来岁的中年人。
“你怎么了?”懿王见孟虎神情呆滞,便问了一句。
孟虎道:“没什么,在下没想到王爷会如此年轻。”
“这是我们小王爷。”管家在一旁解释道。
王爷笑了笑:“父王已于10年前过世,是本王承袭了爵位。”
“原来是这样。”孟虎轻叹道。
“孟英雄是初来长安吧?”王爷又问。
敌友未明,孟虎自然不肯透露实情,便顺势说道:“对,是第一次来。”
“这样最好,今晚本王特意为英雄准备了地道的长安菜,只等英雄入席品尝了。”
“王爷客气了。”
“请。”王爷作势邀孟虎往里屋走去,一大桌酒菜呈现在孟虎眼前。
“管家,你通知下去,没有本王的命令,谁都不准进来打扰。”
“是,王爷。”
“好了,你也退下吧。”王爷挥了挥手,管家便告退了。
正當王爷与管家对话之际,孟虎的注意力完全被北壁的书画所吸引了。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面隶书匾额,上写“三友堂”3个大字,底下一字排开是3幅水墨画,分别画着青松、翠竹和梅花,也就是所谓的“岁寒三友”。
原来“三友堂”是这么回事,孟虎暗想道。
而突然地,他的心头又涌起一阵悸动,因为他想起了父亲手臂上的那朵梅花,以及伯父手臂上的那竿翠竹。
父亲以前一直在王府内做事,又与伯父是结义兄弟,那么,伯父也很有可能是王府中人,或许他们结义时,便想到了这三友堂中所画的“岁寒三友”,而分别刺了梅、竹标记?还是另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父亲其实有两个结义兄弟,除了“翠竹”,还有“青松”,而父亲自己则是“梅花”。3人同在王府做事,交情深厚,又以三友堂中的“岁寒三友”给自己做了刺青,以示3人之情义……
种种猜测萦绕在孟虎心头,但又不能豁然开朗,真是让他焦躁不安。
王爷似乎看出了他的异样,便询问道:“孟英雄也懂书画吗?”
孟虎回过神道:“书画乃雅好,我等粗鲁之人,哪里能懂呢?”
“孟英雄真是谦虚啊!来,不说这个了,喝酒,喝酒。”说着,王爷便为孟虎倒了酒,夹了菜,晚宴算是正式开始了。
一开始,两人只是闲聊。酒过三巡之后,王爷突然提出想让孟虎做官。确切地说,是想让他做将军。孟虎粗人一个,哪敢应承,加上他对王爷的真实意图还不了解,便没有当场答应。王爷也不为难他,只是让他回去考虑清楚,并让他时刻做好准备。
酒足饭饱后,已是戌时了。孟虎还是由管家领着出了王府。
一架马车早已等在府门前,管家将多少有些醉意的孟虎扶上了车,便对车厢前的马夫说了声:“走吧。”那马夫一挥鞭子,车子便朝前驶去了。
而此时,孟虎才猛地发现,那车厢里早已坐了一人,定睛一看,此人正是右使。
“王爷对你说什么了?”右使问,“是不是让你去做将军?”
孟虎没有说话,只是茫然地坐着。右使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道:“王爷说什么,你最好答应。还有,如果你以后胆敢背叛王爷,那么,白鱼会的除己团一样会要你的命。”
“我记下了。”孟虎终于应了一句。
右使接着说:“晚上好好休息,明日还有重要任务要交给你去做。”
“知道了。”孟虎顺从地答应了他。
次日晚上,右使又差人将孟虎带到了他的居处,并故作关切地问:“酒醒了吗?我看你昨天有些喝多了。”
“早就醒了,”孟虎干脆地说,“右使有什么事就直接吩咐吧。”
“今晚的行动事关重大,一定要万分小心才行。你还是先把这解酒药给吃了吧。”右使一边说,一边从桌上拿起一个小瓷瓶,打开盖子,递到孟虎手中,又随手倒了杯水给他。
孟虎往瓶子里一瞧,还真有几颗黑褐色的小药丸在里面,便一气将它们吞了。
见孟虎将药吃了,右使便转过身,又从那壁龛上取出一张图来,交予孟虎。那是兵部尚书府的地形图,右使要让孟虎去做的事,便是要他去杀兵部尚书崔曜。
“你想让我何时行动?”孟虎问。
“这个由你自做决定,只要明天一早我能听到崔曜的死讯就行。还有,你必须在两个时辰内把事情给做了,然后回到这里来。”
“这又是为何?”孟虎疑惑地看着他。
“因为刚才我给你吃的根本不是解酒药,而是‘攻脏散’。”
“攻脏散?”孟虎不禁觉得五内如焚。
“是的。两个时辰内你若没有得到我给你的解药,你便将无声无息地死去。换句话说,万一你事败被捕,也不用害怕,因为到时候你会毫无痛苦地去往极乐世界,这对此时的你来说,无疑是最好的结局了。”
孟虎感觉自己仿佛是被某种毒蛇咬了一口,那毒汁已开始在脏腑中弥漫开来,令他觉得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