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雍正年间,海州新任知府王子安人过中年,文武双全。到任后,他召集早年闯荡江湖时结交的一批兄弟当捕快,护卫在他身边。只有众兄弟中的老二张东超不愿当差,仍游走江湖,暗中为他出力。
张东超30 来岁,面红体壮,黑眼如电。他常骑白马驰骋城里城外,听说有百姓被盗抢,必飞马到场,出手救难。百姓感叹他的神勇,送他绰号“快马张”。
这天,王子安向兄弟们吩咐道:“线人暗报,有个江湖仇家要来寻仇,请各位兄弟睁大眼巡查。”
领命出衙后,张东超将白马藏到小巷里,自己坐到街边茶棚用布帘遮掩的位子上,边喝茶边拨帘观察街面。一会,过来个年轻女子,鹅蛋型脸庞,一双大眼眸子明澈,妩媚传神,鼻嘴也生得秀丽可人。女子背个沉重的包裹,汗流浃背,看出是外地来的。
女子摸出块碎银正要买水和食物,身边走过一个带着孙儿的老乞丐,她就舔舔干裂的嘴唇,把碎银给了这老乞丐。她这一慷慨举动招引来地痞抢她的包裹。这时,街角响起为官轿开路的锣声。女子转头望望,半推半就地让地痞把包裹夺去,脱身奔向官轿。
张东超在这边紧盯着女子,见女子走路急促,面露杀气。他暗叫“不好”,上马急追,边喊“那位女子,给你包裹!”女子停了一下,又冲向拐过街角的官轿。情急之下,张东超将包裹投了过去。包裹落在女子脚下,把疾走的女子绊了个趔趄。此时,官轿已被四个轿夫抬过去,轿子轻飘飘的。而在轿后三丈外,一群官人张望着行进。女子被这一绊的耽搁,察觉到了“空轿计”,就回瞪一眼张东超,拾起包裹躲进小巷。
张东超勒马望去,见王子安顶戴官袍,手提鸟笼,在捕快簇拥下走过。张东超吁了口气,嘟囔道:“大哥情报准确,防备严密,这女子要是动手,肯定是送死。”他驱马进巷追上女子,道:“在下为你夺回了包裹,你没什么酬谢吗?”
女子头也不回,抡起包裹掷向张东超,“都送你了。”掷来的包裹如一阵狂风。张东超捏捏包裹里的东西,感觉不像是银锭,便疑惑地把包裹解开,见只是一堆石块。他暗叫:“此女不但心地善良,有些功力,还颇具心计,竟预备假银包玩金蝉脱壳。”这时,只见女子跑动起来,跑着跑着,纵身一跃,使出旱地拔葱蹿上路旁房顶,沿着房脊蜻蜓点水般飞跳,转眼没了踪影。“轻功更是不得了,不过晚上必捉你。”张东超恨恨道。
天黑后,张东超骑马到府衙后的一座废院里,往大白马屁股上打了一重一轻两巴掌,那马原地腾蹄跑跳起来,一会重重地跳,一会轻蹄慢跑,听上去如同是在大街小巷奔驰。张东超则藏身院外大榆树的茂密枝叶里,自语道:“她听到马蹄声就会以为我在巡查,不会怀疑我打埋伏了。”
夜过三更,一个蒙面人掠上府衙房顶,溜到房檐上,双腿勾檐倒挂身体,张望各个房间。可这人稍一摇摆,就被檐下暗设的捕网兜住了,还弄响了悬吊的铜铃,叮叮当当,引来了狗吠。在巡查的捕快赶来之前,张东超离树落房,将蒙面人摘离捕网,再提人上房,放平到房脊后,弯膝压住。
他对下面捕快喊道:“我来查查对大哥的保护怎样,各位兄弟反应很快啊!”捕快们齐叫:“原来是二哥,您放心,我们一定尽力!”张东超揪起那人跳进废院,上马离去。
来到一片被月光照亮的树林,张东超把那人提下马,扯掉面罩,见正是那女子。女子吼道:“我叫吕云娘,要杀要砍随你。”张东超心平气和地道:“这位大姐,恕我冒昧。因见你古道热肠,扶危济困,我不忍让你白白送死,可你也不该为报私仇铤而走险啊。”吕云娘低声道:“你放开手,我告诉你我为啥来报仇。”谁料,张东超刚一松手,吕云娘就冷不防来个就地十八滚,滚出三米开外,松鼠般蹿上树,逃了。
折腾了大半夜,张东超昏头昏脑,回到住处一头倒下。刚迷糊不久,他就被砸门声震醒。一个当捕快的兄弟哭告:“五更当值的兄弟被人切去了脑袋。”他像被浇了盆冷水,睡意全消。
赶到府衙院内,只见地上一具无头尸体,断脖皮肉向中间聚拢,好像是什么利器从四面削头,而不是刀斧从一侧砍剁的。王子安阴沉着脸道:“兄弟们看到了吧,下一个掉的可能就是我的脑袋。今夜衙门四周都布置人,一人守一个角落。”
张东超暗想说不定是那吕云娘返回干的,深感愧对兄弟。可他一转念,想到吕云娘只不过轻功超凡,而论武功应该不及被杀兄弟,她是如何取人首级的呢?
可是,晚上他刚要行动,王子安把他叫去道:“二弟,今夜借用你的快马巡查四个城门,你只需马不停蹄地挨个城门转就可以。”张东超想要说明潜伏的重要性,王子安已离去了。
张东超正飞马巡门,忽见一匹空马斜刺跑来,那马到他跟前就右侧对着他打转。他见马身略往左倾斜,就打算绕到马的左侧看个究竟。可那马却转得更快,用右侧身子阻挡他。他被惹恼,脚磕马肚,驱马前跃,逼停那马。
张东超见马身左侧马镫上蹲伏一人。那人赞道:“快马张,果不虚传!”认出这人后,张东超喝道:“好个悬镫藏身的马术,可这次你休想再逃出我的手心。说,昨夜府衙断头案是不是你干的?”
这人正是吕云娘,她反唇相讥:“我看你只是一介莽夫,有眼无珠,凭啥怀疑我!我花光银两买马找你,是要同你联手铲除制造断头案的凶手。”张东超惊问:“ 难道你知道凶手是谁?”吕云娘道:“昨夜分手后,我气愤难平,就又去了府衙。上到房顶时,已是五更,隐隐见院中有一蒙面人摸向值更捕快。大约还有三十步时,蒙面人突然对捕快掷出一物,黑乎乎的,发着呼啸,直落捕快头上,后来不知怎的又飞回那人手中。再看捕快,头颅已失,瘫倒地上。蒙面人提着那物隐入夜幕”
张东超急问:“你没看清那到底是何物吗?”吕云娘答道:“天黑又离得远,怎能看清。但看外形非常眼熟。我受惊而退,一整天都在回想在哪里见过那物,想啊想啊,总算想起来了”“到底是什么?快说啊!”“昨天在那条街你阻止我出手时,后面过来的那帮人中,有一人手提一物,你还记得吗?”说到这,吕云娘焦急起来,“哎呀,我们先去府衙吧,说不定你那些兄弟又被”
张东超一听脸白了,忙带她到府衙后的废院下马。吕云娘说:“还是让马原地不紧不慢地跳跃,装作你仍在巡查,这样不会惊动那个凶手。”张东超依言照办,然后两人上树,观望院内。
只见一个人提着个物件东奔西跑。吕云娘轻声道:“取人首级的就是下面那人提着的那个鸟笼。”
这时,那人开始呼喊人名,被叫捕快刚从蹲守的哨位跑出,那人就掷出鸟笼。鸟笼旋风般飞到捕快头顶,扣住那颗头发出“咔嚓”一声,又飞回掷出人手中。那人一抖鸟笼,一颗人头滚落脚下。再唤出一人,如法取头。工夫不大,那鸟笼就制造了多具无头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