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环说,她吹的乐器叫葫芦丝,是她老家云南那边的乐器,她叫“葫芦”,是云南人,从小死了母亲,她父亲受当地土司欺压,无法栖身,就用背篓背着葫芦,离开云南,一路上靠吹葫芦丝讨口饭吃,这样一年年过去,葫芦渐渐大起来,也跟着父亲吹起了葫芦丝。去年,十七岁的葫芦跟着父亲来到薛家村,薛员外把葫芦父女俩叫到家里,让他们一齐吹葫芦丝,吹一曲赏一个铜钱,一个上午吹完,薛员外仍觉不过瘾,让他们下午接着吹,想不到葫芦的父亲吹着吹着,突然倒在地上,再也没能起来。葫芦跪下求薛员外赏一口棺材,薛员外答应了,但同时给了葫芦一张卖身契,葫芦在卖身契上摁下手印,从此成了薛家的丫环。
葫芦在薛家住了一年,长得越发水灵。薛员外见了,忍不住动起了歪心思,想纳她为妾,葫芦却宁死不从。
送走古县令,薛员外又为子嗣的事生起了闷气,员外婆走过来,说:“老爷,我们还是找一位义子吧,只要找到个有良心的,让他继承薛家香火,为我们养老送终,胜过亲生。”
薛员外说:“你到哪里找有良心的?良心又不会贴在脑门上,你怎么看得出来?”
“我有个法子……”
2.卖身为奴
员外婆说,要想找到有良心的人,最好的法子是隐瞒身份,装成老无所依的乞丐……
薛员外认为这个主意不错,他为员外婆找来一套又破又脏的乞丐衣、一根打狗棍、一只破碗,写了块“卖身为奴”的牌子,挂在员外婆胸前,给了她几两散碎银子,让她出了门。
员外婆先赶到六十里外的一个大镇子,四五天过去了,没见员外婆回来,薛员外有点坐不住了,就对葫芦说:“看来还得我亲自出马,等夫人回来了,你让她在家里好好呆着,不要再到处乱跑。”说完,他也把自己装扮成乞丐,偷偷出了门。
再说梅川河边的杏花村,有个年轻的货郎叫周小发,这天挑着担子到县城采买货物,忽然看见街头坐着个老年乞丐,胸前挂着个“卖身为奴”的牌子,不少人围着当稀奇看,但看了老半天,没见人上来买,就又渐渐散了。这时,一个公子骑着马过来,看到了薛员外挂在胸前的牌子,突然张大嘴巴,“呸”的一声,把一口浓痰吐到薛员外身上。
薛员外几时吃过这样的亏!他骂道:“市井小儿,你这个鬼德性,怎么能给人做儿子?”
公子见乞丐竟敢骂人,一跃从马上下来,飞起一脚,踢倒薛员外,骂道:“你这个缺德鬼,一大把年纪了,想别人买你回去养老送终呀?”
薛员外梗着脖子还要骂,这公子见他还不服软,又一脚踩住薛员外,说:“你喊我一声爹,我就饶了你。”
周小发见薛员外被公子踩着,动弹不得,一张脸涨得通红,看不下去了,就对那公子说:“他虽是个乞丐,也有一大把年纪了,你何苦这般作践他?”
公子抬起脚,冲着周小发说:“你算哪根葱?就你良心好?怎么不把他买回家?”
周小发冷笑一声,说:“你还别激我,要是我和他投缘,买他回去当爹也说不定。”他放下货郎担,上前扶起薛员外,问:“你怎么想把自己卖了呢?”
薛员外难过地闭上眼睛,不吱声。
公子在一旁哈哈大笑:“你快买了这没用的老东西吧,快呀!快把他买回去当爹供起来,给他养老送终!”
公子这一说,货郎心思还真活络了,想:我从小就没爹,一直盼着有爹娘好让自己来尽孝,再说,我经常跑在外面做生意,有个老人在家里守着也挺好的。他再看看老乞丐,长得胖胖的,身子骨也挺好,就说:“他好歹也是个人,咋就不能当爹了?只要他同意,这爹,我认了!”
公子笑得跳起脚来:“哈哈,你买他做爹,你得给钱啊!对爹你还得有礼数,得用轿子把他抬回去!”
薛员外瞅瞅周小发,点点头,说:“好,我就收你作义子。”
货郎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说:“我钱不多,过会还得去采买货物,这一两银子你要是不嫌少,就收下,告诉我住址,明天我抬大轿子去接你!”
薛员外接过银子,说:“我住在梅川河边薛家村外的土地庙,你明天早点来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