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姑娘又来了,张银向她说起掌柜的事,满以为姑娘会高高兴兴、欢欢喜喜,谁知姑娘却皱着眉头不吭一声,问到末了,姑娘这才叹了口气说:“掌柜是一番好心,可要这么办,咱俩的缘分就算到头了。”
张银问她:“为啥?”
姑娘说:“可嫂都想把我嫁给个有钱有势的,十有九成是不答应这门亲事的,那时咱俩的往来也就断了。”
张银问:“那咋办呢?”
姑娘说:“明天,你就对掌柜的说,婚姻大事你得回去问问你哥嫂,到时你把存放在柜上的银子支了出来,雇辆车,我在半道等你,然后咱俩一块走。”
张银犹豫不定,姑娘又接着说:“当初你哥嫂种地供你读书,只因嫂嫂说了几句闲话,你就赌气出走,这本来就不应该,如今你挣了上百两银子,发了,也应想到他们,天底下,就这‘情义’二字重值千金,为人要讲究情义,应该回去看看哥嫂。”
张银说:“理是这个理,只怕回去你和他们过不到一块去呀!”
姑娘说:“这事你尽管放心,我从小就和哥嫂住一块。”
第二天,张银便向掌柜的提出要先回趟家去征求哥嫂的意见,掌柜的也很赞同,于是就给支了银子,还替他雇了辆大车,收拾停当后,就启程上路了。出城没多远,姑娘果真在半道上等着,上了车,两人一路顺顺当当欢欢喜喜的就到了家。
哥嫂见兄弟回来了,还娶个俊俏媳妇,都很高兴,兄弟媳妇又让张银把挣来的银子交给了哥,买了三间青砖大瓦房,一家人过得和和睦睦,妯娌俩也处得很好。没过多久,便到了中秋节,这天晚上,桌上摆上了月饼、香梨、大枣啥的,一家人围坐一起,有说有笑地一直闹腾到半夜,嫂子刚眯了一觉,就听东屋门吱嘎一声响,侧着耳朵一听,好像是兄弟媳妇到院子里去抱柴禾,嫂子心想:明天虽然是该轮到兄弟媳妇做饭,可这前半夜大伙都没睡,自己也该起来帮兄弟媳妇一把忙。于是,她也就轻手轻脚地起了炕,到了外屋,往当院一瞅,她差点没叫出声来:怎么当院有只大狐狸正跪地上给月亮磕头呢?嫂子大气也没敢出,悄悄地躲在锅台后头想看个究竟。只见狐狸拜完了月亮,就地打了个滚,竟变成了兄弟媳妇,然后去西墙根抱柴禾。嫂子吓得溜回自己房里,把张金推醒,趴在他耳朵跟前说:“咱兄弟媳妇不是人,是只狐狸精。”
张金说:“三更半夜的,你胡说啥?”
嫂子把刚才她亲眼看见的事说了一遍,吓得张金忽地坐了起来,说:“那可咋办呢?”
嫂子说:“不要紧,我娘家兄弟专会捉妖,今头晌,我就去把他找来。”
第二天天刚亮,嫂子收拾收拾,说是过中秋节回娘家看看就起身上了路。到傍黑她娘家哥哥真的来了,还带的驴蹄子啦,黑狗血啦,桃木箭啦,好多家什,他一边嘴里叨咕咕,一边就在当院支起了桌子香案。张银的媳妇呢?却一边挑水,一边偷着笑,嫂子娘家兄弟念了一通咒语,也没灵,张银媳妇还是照样挑水,嫂子的娘家兄弟有些急了,正好这时张银的媳妇挑着水从他跟前过,他端着桌上的黑狗血就往张银媳妇身上泼了过去,这下可把张银的媳妇惹恼了,只见她把扁担一抡,那扁担就变成了一条大长虫,直冲嫂子的娘家哥哥窜来,当场就把他吓得瘫倒在地上,香炉、符贴、驴蹄子、黑狗血洒了一地,张银媳妇瞅瞅哥嫂鼻子里哄了一声,就回屋了。
张银开头还以为是他哥嫂像平时那样,一年请人来家一次,做做道场,驱驱邪,避避鬼,求得全家平安,这下一看这阵势,心里也明白了几分,再过去一问哥哥嫂嫂,这才知道媳妇是狐狸精变的。他哪敢再回东屋,忙着帮哥嫂把人抬回西屋,就在西屋猫下,哥哥、嫂嫂、张银,再加上嫂子家的娘家兄弟四个人,整整商量了一宿,嫂子娘家兄弟说:“听说山南有座山神庙,庙里的老道专能捉怪,明天你们就说是串亲戚,把她哄上车,拉到山神庙去,让老道把她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