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泊乡来到巡抚衙门询问,守门的兵丁大吃一惊:这不是死囚郑泊村吗,怎么会走脱了?当即扭了郑泊乡去报告巡抚。郑泊乡急忙申辩,说自己是郑泊村的双胞胎哥哥,特来衙门探问,弟弟到底犯了什么事?柳巡抚也弄不清这双胞胎哪个是哥哥,哪个是弟弟?他也懒得去弄清楚,宁可错杀,也决不放过一个,索性把郑泊乡也打入死牢……
再说郑泊乡的妻子白无瑕,本是一个柔弱的妇人。弟弟生死不明,丈夫一去不返,愁得她茶饭不思,坐卧不宁。可愁也不是办法,只好咬牙踏上了寻夫之路。省城何其大,寻了几日也不见踪影,倒是把盘缠花光了。怎么办?情急之下,白无瑕想起了卖艺之举,遂去画店赊了些纸墨,当街作画,廉价出售。
白无瑕出自书香之家,自幼就跟父亲习得一手好画。这天,柳飞莺的丫环在街头看见白无瑕作画,不由驻足欣赏。自
柳飞莺见了白无瑕的画作大加赞赏,忙命丫环把白无瑕请到府上切磋技艺。柳飞莺见了白无瑕,只觉得好生面熟,一时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初次见面,也不好多问,只让白无瑕作画,自己在一旁观赏。白无瑕挥毫泼墨,画花花含笑,画鸟鸟欲飞,形态逼真,栩栩如生。柳飞莺敬佩之极,欣赏了一阵,又问:“会人物写真吗?”
白无瑕说:“这有何难?但不知道小姐要画哪个?”
柳飞莺问:“能画自己吗?”
白无瑕看看自己的破旧衣衫,叹了口气说:“目下的我面目憔悴,只怕玷污了小姐的纸笔。要画,就画过去的我吧。”
柳飞莺也不勉强:“悉听尊便。”
白无瑕想起过去的日子,弟弟读书上进,丈夫辛勤劳作,虽不富裕,却有着庄户人家的恬静安逸。不知不觉中,心思流于笔端,笔下就画出了一个神态美丽恬静的白无瑕。
对着白无瑕的肖像,柳飞莺未作任何评论,却惊呼一声:“难道是你?你是何人?”
白无瑕不知道
柳飞莺记不住那么多的事情和人名,只记住了“郑泊村”三个字。她拿出了那幅《仲夏读书图》,冷冷地说:“你看看这个吧!”
白无瑕却是十分惊诧:“这幅画怎么会在这里?这么说,那个案子破了?”
柳飞莺被弄得莫名其妙:“什么案子?”
白无瑕说:“两个月前,我家被盗,失去了一些钱财和这幅画。”
柳飞莺“哦”了一声:“这么说,你就是郑泊村的妻子了?”
白无瑕有些恼怒:“小姐开什么玩笑!郑泊村与郑泊乡是双胞兄弟,这画上的人是我夫君郑泊乡!”
柳飞莺一怔:“你丈夫也是个读书之人?”
白无瑕有些伤感:“夫君原也是县学的生员,只因公爹去世,家道中落,难供两个书生,夫君只好忍痛弃学,供弟弟完成举业。夫君辍学之日,好不伤悲,就让奴家画了这幅《仲夏读书图》,以作永久纪念……”
柳飞莺听得心惊肉跳,原来是错怪了郑泊村!她扔下白无瑕不管,飞奔进父亲的书房,气喘吁吁地叫道:“快快放出郑公子!”
柳巡抚听了女儿的叙述,又招来白无瑕细加盘问,始知道自己偏听偏信,草率从事,铸成一桩冤假大案!不由又悔又恨,一边让狱卒速速放人,一边命人捉拿费人伦到案。
那费人伦很快招供,被打入死牢,也不消说他。可叹那郑家兄弟早被折磨得三分像人,七分像鬼。兄弟相见,禁不住抱头痛哭。柳巡抚好生懊恼,指示大夫不惜一切,全力给郑家兄弟将养身体。并执意把郑泊乡也留在府上读书,以求郑家将来一门双贵,都有个好前程。
郑泊村道:“大人一番好意,我们都领了。只是离家日久,容我们回家看看再来。”柳巡抚见他说得有理,也不好多加阻拦,只得放他们走了。
郑氏兄弟回到家乡,却再不肯去省城了。任凭那柳飞莺寻死觅活,是打死也不作柳家的女婿了。那柳巡抚翻脸无情,拿人命当儿戏,如果做了他的女婿,岂不要一辈子提心吊胆!
倒是白无瑕无意中发现了自己作画的价值,心想:既然因画致祸,难道就不可以用画造福吗?从此,作画卖画,供郑家兄弟读书。
转眼到了第二年的春天,眼见郑泊村依然没有“悔改”之意,柳巡抚等得不耐烦了,正要胡乱捏个罪名再次惩治郑泊村,京城忽有邸报传来,说郑泊村参加春闱中了状元,成了朝廷新贵。
柳巡抚登时傻了眼,从今以后自己是不可能随便拿捏郑泊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