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勘察,地上除了一滩血迹外,并无其他疑点。抚台用指头沾起一点血放进嘴里品尝,尔后说:“这不是人血,而是动物的血。”
黄知县不解地问:“大人何以说是动物之血?”
“人血是咸的,动物的血是淡的。”
黄知县沉默了一阵,忽然问道:“不过下官不明白:张文豹的衣衫在刘氏床上作何解释?”焦大人反问:“刘氏怎样说?”
“他说衣衫是张文豹送给他侄儿改做寒衣的。”
“这就很明白了。贵县认定刘氏杀了张文豹,死者尸体今在何处?”
“这……”
焦抚台叫人把张母传来,问道:“你怎知刘氏杀了你儿张文豹?”
“我儿在刘氏那里失踪是事实。”
“你为何两次要断送张鹏程的性命?”
“我儿与刘氏拜堂尚未进洞房,她哪来的儿子?分明是野种!我张氏乃官宦人家,岂能容她污了清白?不过大人三番两次来搭救刘氏母子,不知是巧合,还是另有原因?”
“本官与张文虎乃同窗学友,岂能见他妻儿有难不救?”
“大人既是如此关心刘氏母子,不妨将她母子收留好了。”
抚台道:“有老夫人这句话,那本院就收张鹏程为义子了。”
送走张母,焦大人将刘氏请到堂上,亲自为她开枷去锁,说道:“张鹏程本官已收他为义子,请嫂夫人进抚台衙门同吾妻一同抚养小儿,不知嫂夫人意下如何?”
“多谢大人美意。我儿有大人收留就放心了,民妇准备出家削发为尼,自守空门。”
焦大人见她如此说,不便多挽留,只得吩咐随从赠她纹银20两购置衣物,由她去了。他将黄知县训斥一通,便将张鹏程抱上轿,回抚台衙门去了。
张文豹进京寻找二哥张文虎,问遍了京师各个衙门,均无踪影,最后问到兵部衙门,方知道二哥当年接到兵部紧急文书,就赶往玉门关前线,抗御鞑靼小王子的侵犯。一去几年,无一点音讯。他本想上玉门关去寻兄,怎奈随身带的盘缠用尽,被困在京城无以为生,只靠给人家写字画画过日子,不料在京城一晃就是几年。一日,他在街上偶然看到皇帝开科取士的告示,心里一动,赶赴考常几考下来,张文豹殿甲榜首。主考官礼部尚书邵元节,见张文豹长得一表人才,且又满腹经纶,早有爱惜之意,要将爱女嫁他,招他为上门女婿。张文豹一心记着家中嫂侄,不肯答应邵府提亲之事。邵元节见他不识抬举,大为震怒。这时,正值辽东告紧,请求朝廷派援兵。嘉靖皇帝身边再无大将可派,望着告急奏章束手无策。邵元节看到机会来了,上前奏道:“辽东告急,皇上不必惊慌,臣推荐一人挂帅前去,即可转危为安。”
“谁有如此本事?爱卿请讲。”
“新科状元张文豹。”
“他一个文人,年纪又这么轻,能领兵打仗?”
邵元节道:“莫看张状元文人出身,他可是文武全才,派他挂帅,定能胜任。”
皇上别无他法,只得准奏,派张文豹速去辽东。
张文豹听说叫他当统兵元帅,心惊得七上八下,皇命难违,只得硬着头皮前往辽东。行程半月,到达前线。他不知怎样对敌,便召集众将询问战策,可是辽东守将一个个早被敌人吓破了胆,拿不出一点办法。
女真人听说朝廷派来的是个新科状元,不知他的底细,派支兵马以探虚实,不料明朝兵倾巢出动追击。女真伏兵截腰夹击,将明朝军队打败。女真人乘胜进击,占领大片国土。
皇上得知,连夜派御差押解张文豹进京办罪。
张文豹被关在囚车内,车上插着“钦犯张文豹”的旗帜。
押解张文豹的队伍日夜兼程,到了一个大集镇,才停下来吃饭。
再说张文虎,到玉门关十数年,被升为守关元帅。这一日,他得胜还朝,路过这个集镇,也准备停下来吃饭再走。他见酒店门口停着一辆囚车,他十分好奇,上前去观看,只见旗帜上书写“钦犯张文豹”五个大字,有些吃惊:这是我三弟的名字,他怎么也叫张文豹?于是上前问道:“大人是何地人氏,所犯何罪?”
张文豹叹口气道:“犯官乃湖广安陆人氏,只因寻找兄长张文虎进京,听说他镇守玉门关,犯臣盘缠用尽,无法上路,被困在京城。后看到皇上开科取士的告示,前去应试,竟取了个头名状元。礼部尚书叫犯臣当他上门女婿,犯臣寻找兄长心切,未答应,他竟害我,向皇上推荐我为统兵元帅,增援辽东。谁知与敌方接手,便被打得大败。犯臣死倒不可惜,只是可怜了我家中的二嫂和侄儿了。”说完,流泪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