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李昂来到了圆月楼,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脸。
“你就这样心甘情愿吗?”堂前花冷笑一声。
“我没得选择。”李昂冷冷地答道。
“你不怕我杀了那姑娘?”堂前花满不经心地问道。
走到门口的李昂,回过头来:“告诉你,她对我有恩,你别打她主意,否则你这一生都不会安宁的。”
话虽绝情,堂情花却一点也不怨恨李昂,天下有如此痴情懂情的男子,试问,哪个女人不爱?然而世事难料,当天夜里,堂前花被街头一阵喧哗声惊醒,披衣推开门一看,街上张老汉的豆腐店一片火光。李昂带人赶来时,张老汉和惜月已成两具焦尸。
伫立在惜月尸体旁很久的李昂,抬头朝堂前花这边望了过来。堂前花禁不住哆嗦了一下,这目光好冷好冷啊。
李昂有一千个理由怀疑这事是堂前花干的,因为她有这样的动机。
李昂天天都捧着酒坛在喝酒,他无法对抗赵名洵,只能用酒来麻醉自己。恰恰也就在这时,当今皇上病重的消息在街道上传来。这样看来,至少在近段时间,堂前花想见赵名洵一面是不可能的。
传闻越来越离谱了,有的说,三皇子赵名兆天天和李昂在一起,也有的说,是太子逼迫李昂迎娶那个妓女的,目的是要羞辱李昂。堂前花知道,三皇兄的势力一直都比太子强,即使李昂手上的御林军不倒向赵名兆,他这样丧失斗志,对太子来说,也一定凶多吉少。
堂前花决定去会会李昂,她知道李昂天天晚上都在豆腐店残壁断垣处。当天夜里,冷冷的月光下,一头战马静静地伫立在一棵巨大的紫荆花树旁,树下,李昂手捧酒缸,喃喃低语。
看到堂前花,李昂喷着酒气就是一番嘲弄。堂前花没有作声,转过身,背对着李昂,缓缓脱下了衣服。裸露的背部,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的玉白。李昂一惊,他看到堂前花背部中央有一片拳头大小的伤疤。
堂前花凄惨一笑:“很难看是吧?十年前,我在京城街头乞讨时,看到一个男孩宁肯饿死,也不愿靠乞讨吃他人之食。我敬佩他,想帮助他,可那个老乞丐处处盯着我。后来,我想到一个办法,每天把乞讨来的钱偷偷留下一些,送给卖豆腐的张老汉父女,要他们每天送一块豆腐给那个小男孩。那个老乞丐发现我的秘密后,竟然用一只烧红的铁饼,狠狠烙在我的背部……”
堂前花再也说不下去了,而李昂则像傻了似的,呆呆地看着堂前花。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而来,在寂静的夜里听来格外得清晰。李昂连忙把衣服披在堂前花身上,两人闪身隐藏在紫荆花树后。
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黑衣黑面张弓带剑。
“三皇子说了,光烧了豆腐店还不行,今夜谁要是杀了李昂,重重有赏。”说话的人领着大队人马在豆腐坊残壁断垣处找了一圈,没什么发现,于是朝着紫荆树走来。李昂下意识地一摸腰身,没带佩剑,不由得懊恼万分。
就在这时,堂前花一跃而起,突然跳上战马,从紫荆花树后冲出。她只有一个信念,逃得越远,李昂就越安全。身后的箭雨呼啸地从堂前花四周穿过,大约跑了半里路,终于有一只箭射中了。堂前花身子一歪,摔倒在马下,一张带血的纸片从衣袖中飘下:生在帝王家,却如堂前花,一朝风雨至,哪能新枝发?
三天后,赵名洵即位大统,正式宣布堂前花的公主身份。与此同时,在李昂的坚决要求下,他的喜事也正在进行着。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李昂,胸戴鲜花,在街头缓缓而行,他的身后是众人抬着一顶新娘坐着的花轿。然而,花轿犹在,人不在,代替堂前花的,是她的牌位。
十年前,遭三皇子陷害,李昂全家被抄,流离街头,命悬一线。关键时刻,是豆腐坊的张老汉女儿惜月,每天送给他一块豆腐,才得以支撑他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