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贺彦说,他早先外出游学的时候,路过一个叫凤鸣山的地方,发现那里山上的石头很像大米,跟当地人一打听,才知道这种石头就叫米石,几可乱真。现在看秦秀晨遇到了危难,他忽然就想到了那些米石,赶到了凤鸣山,请当地的村民给他挖了这些米石,并冲洗干净,装进麻袋运回来。只要把这些米石掺进大米里,就过了这关了。
秦秀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把这些米石掺进好大米里?”宋贺彦点点头说:“稻米就是从打谷场上打出来的,里面有些石头很正常呀。这些大米里的石头虽然多了一点,但也说不出什么来。只要咱们做得机密,不会被人发觉的。这总比你去蹲大牢强吧?”
一听到要蹲大牢,秦秀晨就给吓得一阵哆嗦。他忙着点头应了,连夜就做好了计划。
第二天一早,他回到城里的家中,夫人和娥娘还等着他的消息呢,竟是一夜未眠,现在都红着眼睛,急切地问他结果。秦秀晨就把宋贺彦买米石的事讲了。夫人松了心,笑着说:“宋公子的一个主意,顶得下几百两银子,跟着他过日子,定然不会亏。”娥娘却沉吟不语。
这时,两个差役跑进来,急切地告诉秦秀晨说,辽东战场吃紧,朝廷决定增兵,那更是要粮草先行,先要调拨他们库里的大米,知县大人让他早做准备,即日就要运走了。
差役一走,秦秀晨就赶紧叫来了宋贺彦,把最新的情形跟他说了,问他该怎么办。宋贺彦转着眼珠儿想了想,咬了咬嘴唇说:“再掺反倒容易被人看见,不如就直接运走吧。”秦秀晨一惊:“那要是被发现了整袋整袋的米石,朝廷追究下来……”宋贺彦诡秘地笑着说:“辽东的这几场仗,哪场不是全军覆没?没人跑出来,还有谁知道这袋里的米是米是石啊。”
娥娘忽然厉声喊道:“不能这么做!”
宋贺彦急道:“不这样做,你爹就得进大牢呀。进大牢去的人,有几个活着出来的?”
娥娘紧紧地咬着嘴唇,一字一顿地说道:“就是死在大牢里,咱也不能干这种事。爹,咱不能干啊。就是活着,又良心何安呀?”秦秀晨认真地点了点头,也缓缓地说道:“娥娘,爹知道了。大义为重,性命为轻,爹是被猪油蒙了心啊。我这就去给知县大人说个明白,凭他处置。”
秦秀晨赶到县衙,把这些事情都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知县大人听了,倒没有过分惊讶,而是欣慰地笑了。秦秀晨反倒惊呆了。知县大人这才说,他早就看到秦秀晨很是懈怠,就想教训教训他。上次上缴军粮时,他特意让人多运走了百斛,而秦秀晨并未发觉。他陪着州府的粮官儿查库时,却惊愕地发觉粮食没少,心下先吃了一惊,忙着派人调查,很快就查清了一切。而这次缴纳军粮,其实也是他留给秦秀晨的最后一个机会。
秦秀晨吓得脸色苍白,额头上沁出了一层冷汗。
知县大人问他:“失粮不查,该怎么处罚?”
秦秀晨忙道:“罚俸一载。”
知县又问他:“若是贻误军粮呢?”
秦秀晨猛地一哆嗦:“当斩。”他忙着给知县大人跪下了,连磕了三个响头。他心惊胆战地出来,回到家,就对娥娘说道:“你以后不要再和宋贺彦来往了。那小子出的馊主意,险些要了我的命。”
娥娘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喜色。那是爹爹跟她想到一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