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民初,直隶河间县的沙窝镇上有一户姓王的人家,家境殷实,在乡下有几百亩田产,在县里还有两家商号,是有名的富户。王家的当家人名叫王崇勋,是个心地善良的人,经常做些修桥补路接济穷人的好事。
王崇勋时常骑着毛驴到县城里照看生意,或到各处田地看庄稼。那头毛驴跟他走得熟了,就认得了路,只要王崇勋带着它走到哪条路,那头毛驴就知道他要去哪里了,不用再赶。王崇勋有时喝了酒,在驴背上睡着了,毛驴也能带着他回家。王崇勋知道它有了灵性,更喜欢它了,到哪里都带着它。
这天,王崇勋又骑着毛驴到各庄村去看田。有块田在洼地,离官道很远,只有一条羊肠小道通向此处,两旁都是别人家的田。他怕骑着毛驴踩到别人家的庄稼,就把毛驴拴在路边的树上,自己走进去看田。等他看完田出来的时候,发现毛驴不见了,地上有一片驴脚印,一看就是那毛驴不肯离去,被人强行拖走的。王崇勋即刻派家人到各村去找,但没有找到,最后他只好报了官。
几天过去了,还是没有驴的消息。
王崇勋丢了毛驴,跟丢了魂儿似的。情急之下,他写了一则告示贴到县城的城门口,谁要是帮他找回毛驴,他愿出二十两白银酬谢,这可是买五头毛驴的价钱呀。告示贴出了两天,就有一个汉子牵着头毛驴找上门来了。王崇勋仔细一看,这头毛驴并不是他丢的那头,就对那汉子说这头不是,他不要。那汉子忽然跪倒在地,连连磕头,一边磕头一边说:“请老爷救救小人吧!”
王崇勋忙扶起了他,细问端详。这汉子说他看到王老爷的寻驴启示后,一时财迷心窍,才想到了买头驴子来冒充。为了买到这头驴子,他卖了家里所有的东西,要是王老爷不肯收下这头驴子,他就只有寻根绳子上吊了。说着,他眼圈儿一红,竟流下泪来。王崇勋最看不得男人流眼泪,就让管家拿出了二十两银子,买下了这头毛驴。
谁承想,王崇勋花二十两银子买了一头毛驴的消息竟不胫而走。第二天,就有很多人牵着毛驴来到王家,怕他不肯收,都齐齐地跪在门前。王崇勋善心大发,明明知道这些驴不该收,但还是收下了。
王家的管家是个很细心的人,他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就劝王崇勋先不要收驴子了,他想办法探听到底细再做定夺,但王崇勋却说这些驴子都是村民们念着他的好才收来的,他哪能冷了人家的一片好心呢?管家建议他把收购驴子的价格降到正常水平。王崇勋觉得这个说法有道理,听从了他的建议。但送驴子的人还是源源不断。
王家的驴子越来越多了,纵使他家大业大,也有些吃不消了。但王崇勋这人就是死脑筋,认准了不能让乡亲们吃亏,这可急坏了管家。那管家跟着王家多少年了,处处为王家着想,他觉得这事有蹊跷,派出人去悄悄打听。派出去的人很快就回来了,告诉他说,这些事儿都是城东的霍家暗中指使的。
那霍家也是河间县有名的大户人家,在县城里开着许多买卖,专门低价收购土特产品,再高价销到北平、天津。偏偏王家的铺子也做这些生意,王崇勋又是个善心人,不肯把收购价压那么低,霍家找他商量过,想一起压低价格,被王崇勋断然拒绝了,霍家就想挤垮他,独占这些生意。霍家正没主意,偏巧王崇勋贴出了高价寻驴的告示,霍家趁机鼓动乡亲们到王家去送驴,想把王家整垮。
管家把这个信儿告诉王崇勋,王崇勋一时愣住了。要是真让霍家得逞了,那全县的老百姓就都要倒霉了。他转动眼珠儿想了想,很快拿定主意,忙让管家又写了几张告示,说王家已经没有钱再收驴子了,请乡亲们不要再给王家送驴。
告示贴出去以后,还真没人给王家送驴了。
王崇勋又派人到临县的牲口市场上扫听,看这些驴能卖多少钱。他要尽快卖掉驴回本儿,不然自家店铺没了周转资金,经营起来就困难了。
但王家收来的驴却开始莫名其妙地死亡。管家赶紧跑到县城,请来著名的兽医林巧手。林巧手看了驴子的症状,又开了药。但驴吃下药,还是不见效,仍是不肯吃食,没过两天就死了。林巧手对王崇勋说:“这些驴子没得病,而是中了蛊,赶紧埋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