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脚步声,动作齐齐一停。
“这都什么时辰了?”
“姐夫,吵醒你啦?”
“他不会那么早睡的,没吵到小嫂嫂吧?”
看着两张满是讨好笑容的脸,陆子期只觉什么责怪的话都说不出口,唯有叹气:“我就不该告诉你们有这个侧门!”
霍楠和薛雨含这对冤家一会儿不死磕就浑身难受,到最后居然觉得在深宅大院里诸多顾忌‘磕’得不够爽,索性拓展天地一路‘磕’了出去。
但男未婚女未嫁,若是常常光明正大成双成对从正门进进出出难免落人口实招惹是非,被幸福冲昏了头脑的陆子期一则想成全两人,二则不愿这对无路可走穷极无聊的电灯泡总在眼前乱晃,于是一念之差将‘念园’的秘道相告,结果引来了无数的麻烦。
别的不说,单是宋小花每次眼见着他们利用本该让自己偷偷摸摸玩个痛快的门路窜来窜去,必然会心中不忿要寻个缘由发作一番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小含,你大哥让你在陆府做客,托我好生照顾你。如果让他知道我竟纵容你这般胡闹,定不会与我善罢甘休!”
薛雨含走过来拉着面现不豫的陆子期的衣袖,轻轻晃了晃:“姐夫,我没有胡闹,我是办正事去了。”
霍楠抱臂轻嗤:“谁有工夫陪个臭丫头胡闹。”
立马从温柔小白兔变身彪悍小豹子:“你又皮痒了是吧?”
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德性:“有本事就跟我真刀真枪的单挑,不要用毒。”
“一个大男人跟女子说这种话,好威风!”
“你是女子?”
“你也不是男人!”
“要不要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我是不是男人?”
“好啊,怎么证明,脱裤子吗?”
“哎呀,你以为老子不敢?!”
陆子期终于忍无可忍:“越说越不像话!现在老实交代,深更半夜的你们到底做什么去了?”
薛雨含见他发怒,连忙收敛了神态:“我们去了陈奎的住处,本想找些证据,不料一个区区五品官儿的府邸居然守备那般严密,险些着了道。”
闻言一惊,关切之情难掩:“有没有受伤?”
霍楠大咧咧一挥手:“放心,有我在……”
低喝一声打断他的自吹自擂:“为什么事先不告诉我?如此鲁莽,万一有个好歹,当如何收场?”
“姐夫别生气嘛,以后不会了还不行么。”
稍稍平稳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小含,这种事有我们来做就好,你不要插手。”又转而瞪向霍楠:“还有你,倘若再带着她胡闹,就赶紧给我滚回你的军营去!”
白月光下,陆子期的面容越显没有血色,然而眉宇间的凛然却仿佛让那份苍白带了隐隐的红晕。
霍楠和薛雨含甚少见他真的动怒,知道这次是动了他的底线,一时都垂首不再言语。
觉察到自己太过生硬,陆子期暗吸一口气放松了紧绷的神情:“小含,此事牵连甚广极为复杂,稍有不慎便会陷入绝境。你非朝中人,不应犯险,我也定不能让你有丝毫的危险。否则,如何对得起你姐姐。”
薛雨含抬头看着他,眸中似有寒星闪烁:“姐夫,这几年来我是在军中摸爬滚打长大的,深知将士们舍命守疆土的艰辛和不易。所以更痛恨克扣军饷的蛀虫,里通外国的叛徒!我虽非男儿,亦无官职,但希望至少能为揪出这些败类出上一份力,也算不枉费了与弟兄们在战场上并肩杀敌的情分!你放心,我早已不再是那个娇滴滴什么都做不了的小女孩,我会保护好自己,不让自己出事。相信姐姐也会赞同我这么做,因为,她也想有人能帮你分担,哪怕只有一点点。”
夜静,声轻,却字字句句如雷击在心头。
霍楠依然抱臂而立,松松垮垮状似漫不经心。然而,那面上惯有的揶揄不知何时已被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情所取代,眸子越发亮得骇人,像是要看穿什么,又像是要把什么永远镌刻在眼底……
作者有话要说:瓦是多么亲的亲妈呀,让小花怀孕也怀得如此惬意,一点罪都没受~
话说,我有一个朋友,结婚后就是属于稀里糊涂的怀孕了,然后一点不良反应都没有的稀里糊涂生了宝宝~真真儿是吃好睡好玩好什么都没耽搁,真是祖坟冒青烟祖宗显灵鸟~囧
另:喜欢种田修真的亲们有空的话可以去看看《一世清欢》这本书哦,很不错捏~右边的‘作者推文’还有页面的‘文案推荐’里都有链接~
第六十八章 >
天渐渐冷了,宋小花的肚子渐渐大了,不过间歇性精神失调的症状倒是渐渐好转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母性萌发,原本片刻都坐不住的野猴子性情有了一些改变,沉静了不少,独自在房间里一待就是大半天也不会觉得闷。
经过这几个月的练习,她的针线手艺可谓突飞猛进,反正机器猫啊米老鼠啊唐老鸭啊这些玩偶是做得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当然,在陆子期看来,依然还是一堆奇形怪状堪比阎王殿小鬼的怪物,于是为了‘避邪’,又弄出了不少木头做的刀剑叉戟,极大地刺激了陆凌学武的热情。
只不过,霍楠虽然是陆凌的武术师父,却极其不被尊重,简直就是遭到了莫大的歧视。每次宋小花对他都是避而不见,如果实在避无可避,就会拿块布,要求他把脸整个都给蒙起来。
因为,江湖传言,母亲常常看到谁,肚子里的孩子就会照着谁的模样来长。也就是说,怀孕的时候要多看帅哥美女,尽量不要看某些特型演员或者性格演员……
霍楠就是毁在了那把让其不辨真面目的大胡子上,宋小花的观念是宁杀错勿放过,既然不知道究竟长什么样,那就索性当作有碍观瞻者来对待。
对这种‘红果果的人参公鸡’,霍楠感到很悲愤……
虽然带了个‘球’,不过宋小花的身手依然很敏捷,暂时完全没有任何大腹便便的累赘感,举止照旧大大咧咧,那种幅度经常会让身边的人吓出一身冷汗。
其实,在宋小花看来,她真的已经很注意了。毕竟在现代,到处都是挺着大肚子早出晚归在挤得像人肉罐头似的公交和地铁上拼搏厮杀的准妈妈们,而且还要面对职场中的竞争与各种辐射的残害,不是一样能太太平平的生出健康宝宝?
可惜,陆子期不这么认为。
刚开始时,恨不能让她全天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但在她的誓死抗争下以及仔细请教了大夫,终于确定孕妇做适当的活动是非常有益的之后,才打消了拿根绳子绑住她的念头,只是让下人好生照看着,半步不离。
不过,每次看到她哼着小曲屁颠屁颠到处转悠,甚至兴致来了还跑上几步跳上两下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肝揪起声音变调:
“遥遥,小心脚边有石头!”
“有没有搞错啊,离我八丈远呢!”
“遥遥,小心撞到头!”
“拜托,树枝那么高,你以为我是姚明?”
“谁?”
“小巨人!”
“遥遥……”
“你再啰嗦我就爬到房顶上去晒太阳!”
静默片刻,就在宋小花自以为恐吓成功而得意洋洋之际,陆子期忽然非常诚恳地说了句:“你以为,你还能在方圆十里范围内找到梯子吗?”
“……不用做得这么绝吧……”
又过了一段时间,冷风起,枝叶枯。
陆子期知道宋小花畏寒,有了身孕越发受不得凉,便索性将她送到了郊外一处陆家名下的温泉山庄静养。
陆凌有学业,宋无缺要陪陆拓喝酒,霍楠和薛雨含忙着斗气,而陆子期则临时有些要紧的公务需要处理,于是,便暂时只有宋小花一个人,带着晓烟和听弦并两个有伺候孕妇经验的嬷嬷前往。
行时讲好了,陆子期一旦忙完就立马去陪她,其他人只要有空也要随时去看她。至于宋无缺,就等什么时候清醒了再说吧……
宋小花好容易出来一次,又是这么个风景秀丽舒适惬意的所在,自是玩得乐不思蜀,一点儿也不觉寂寞孤独。
当然也不知道,就在她离开后的第五天,京城内便传出了一件事——
陆家二爷陆子期,在执掌钱粮的陈奎陈大人家中做客时,酒至半酣,吐血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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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东升,洒落一室金黄。
仿佛是感受到这份耀目的温暖,睫毛轻颤,坠铅的眼帘缓缓掀开。
最先看到的是一蓬乱糟糟的黑胡子,随后才是紧皱的浓眉,还有布满血丝的眼。
费尽力气扯出的一丝浅笑被猛然扑过来的重量压散,肩头像是要被铁钳般的手给生生捏碎,忍不住一声轻哼溢出如雪的唇,暗哑不可闻。
“你醒了?你他>
没有力气反抗,只得无奈以目光看向那已经泛白的‘利爪’:“疼……”表情居然像个孩子似的颇有几分委屈。
愣怔了一下,连忙松开,接着继续骂:“奶>
一边骂,一边扶着那个摆出一副虚心受教模样的人坐起:“你倒好,干净利落的一昏就是两天一夜,要不是你家老爷子也是个经过大风大浪的狠角色,还不该活活被你给吓出个好歹来?亏得你宝贝儿子和你宝贝媳妇不在……”说到这儿,恍然大悟,又使劲将那人捏得一咧嘴:“他>
喝了口温热适度的清茶,小声嗫嚅一句:“这不是因为你胆子大,经得住吓么……”
“屁话!老子就算是霍大胆,也搁不住你这样折腾!”
“这次,是我对不住你。只不过,倘若事先说了,你还会让我喝那碗酒么?”
轻轻的一句话,让暴跳如雷的霍楠冷静了下来,挠了挠胡子,重重坐下:“不会!”
陆子期唇角一勾,笑得很是纯良:“所以啊,你不能怪我。”
“王八盖子的,难道还怪我不成?”没好气骂了一句,接过茶盏,又端起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膳递过去:“有容按照大夫的吩咐熬的,每过半个时辰就换份新的,生怕你醒来喝不到。”
“有劳你们了。”
“少废话!”
老老实实喝完,又漱了口擦了面,闭目养了一会儿神,陆子期再度睁开眼时,眸中已恢复了平日的清亮:“陈奎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暂时还没有,不过快了。放心,有我和薛家老大盯着呢!”
“变数应该就在这三五日之内。本就蠢蠢欲动坐不住,经过这件事,定然乱了阵脚。”
“说真的,你就这么有把握?毕竟,这种栽赃的伎俩实在不是很高明。他如果真的想要害你,又怎么可能会选在自己家所设的宴席上,而且,还当着那么多同僚的面儿。更重要的是,并没有毒死你。”
“但或许,就是因为很多人有着跟你一样的想法,所以这一招看似蠢笨错漏百出的法子,才是最能撇清自己证明自己是无辜的。他本来就不是想要我的命,他也没有这个胆量。只是想给我一个警告罢了,顺便,让我这段时间没有办法再继续追查下去,以便给同伙足够的时间,来做安排。”眨眨眼一笑,看上去甚是狡诈:“你觉得,这个分析,是不是也同样很有道理?”
“可是,宫里的韩太医就在席中,是他当场给你诊治的,可以证明,你并非中毒,只是胃病发作。莫非,他也被你买通了?”
“没有。只不过,以韩太医那么高明的医术,一定能诊断出我的胃病有多严重,而我本人不可能对此毫不知情。那么,在明知一旦饮那样的烈酒便很可能有性命之忧的情况下,我又怎么会一点儿都不犹豫不推脱的便干了陈奎所敬的酒呢?所以,虽然诊不出什么端倪,但是,韩太医的心里还是会怀疑是那碗酒有问题。他生性严谨,没有证据的事情不会说。然而,向皇上回禀此事的时候,免不了在言语间会显得稍微不是那么的笃定。于是,便自然让皇上也跟着起了疑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