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我知道你就是赵成武。”
他的笑容顿时僵死在脸上。 时至
“我从来没有见过赵成武。”我坐到桌上,“上火车时第一眼见到你,我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你选的位置简直就像是勾引我去和你搭话。你的神情的确很自然,不过自然的过了头。护林员都不愿去达哈苏,除了因为天气寒冷,最重要的是,他们被这座城市排斥,只有在抵达和离开时才能经过,其余的时间都被严格限制在指定的范围活动,和坐牢没什么两样。你的表情虽然很无奈,但透着一股从容,这就让我更加疑心。
“于是你将计就计。”他冷冷地斜视着我。
“我那时还没有想到你是赵成武。”我悠然道,“我总得编造个身份,索性借用个名气响亮点的。当我提到赵成武在十年前死了,你的反应控制的很好,但你忘了问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当年你突然销声匿迹,很多人都感到奇怪,忽然听到你的死讯,至少应该问问行踪。没有问的原因有二,第一是因为你知道我在撒谎;第二,你担心面对我的谎言,神态上出现差错。”
“仅凭这些便能确定?”
“还有月亮河。”
“我说了,别提这个名字!”他突然激动起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正是这种反应。”我微笑道,“只有达哈苏的人视其为禁忌,而知道的越多的人,反应越强烈。你控制不了,只能靠冷淡掩饰。从那时起,我就大概确定了你的身份范围。”
他自嘲地笑了笑:“我小看了你。”
“尽管我没见过你,可我知道你在达哈苏是个重要人物,很多麻烦都得靠你解决。譬如广播电台的火灾,铁轨上的五条人命,对了,还有那个摄像师的命。”
听我提到铁轨,他脸上的肌肉颤抖了一下:“那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电台的女主播说的。”
“你见过她?!”
“非但见过,我还知道她家那个叫赵小树的孩子,其实是你的亲生儿子。”我淡淡地笑了笑,“我在屋子里发现了一张合影,有时候照片比语言更接近真相。上边那些人都在竭力掩饰自己的心境,但他们的关注点在我眼中一目了然,这就是所谓的旁观者清。”
他陡然变色,猛地站起身。我轻巧地向后一翻,隔着桌子继续说:“你做得很漂亮,谁也猜不到你竟然会把儿子交给你的仇人收养。在那里,他不必去接受‘教育’,还能看到很多杂志。如果没有你带书回来,他怎么可能看得到方才的文章?”
赵成武的脸上浮现出杀机:“你太多管闲事了。”
“爱子之心我可以理解,尤其在达哈苏这种残酷的环境下。我不打算和你说什么‘爱吾子以及人之子’的废话。我在旅店见到的那个傻孩子,应该就是女主播的儿子吧?以此为要挟,让她抚养你的儿子,倒是行得通。我唯一感兴趣的是,达哈苏到底出了什么事,以至于你不惜杀了他们。”
“放……”他刚吐出一个字,屋里的灯忽然灭了。我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背靠墙壁,双手交叉抬在胸前。
灯重新亮起时,屋里多了一个死人,一个活人。
死人是赵成武,活人是薛晴雪。
薛晴雪虽然还活着,但脸色比死人好看不了多少。我试了下她的鼻息,细若游丝,摸了摸额头,滚烫如火。注意到她的双唇呈现出绛紫色,我放了心:有人给她灌了大量的杀猪酒,过一阵子便会醒来。
赵成武就没这么幸运了,一根黑色尖刺皮带勒住了他的脖子,寒光闪闪的尖刺扎穿了动脉血管和气管,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命丧九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