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不要紧吧?”于怀仁走到铁瑞丰跟前,亲切地问。
“没事儿。”铁瑞丰说。他见画角落在灯盏里,沾了很多油,赶忙拉出来。于怀仁无意地一迈步,一脚踩倒油杭子,跌了一个嘴啃地,裤子、左手上沾满了桐油,嘴和鼻子磕破了,鲜血直流,一颗门牙也被生生地撴了下来。
于怀仁活了这些年,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一相冷酷沉着的他恼怒起来,举起铁弩,照着神台就是几下,恨恨地骂道:“文达礼,你个死鬼王八蛋,既然啥也没有,你来找你妈的魂呀,害得老子整天跟着你,屁颠屁颠地犯浑,还跌了这一个狠!”
灯盏被打飞,神台被打烂了,碎砖块石灰片四处飞溅,打得戏楼“叭叭”直响。之后,他丢下铁弩,掏出汗巾,擦完嘴上鼻子上的血后,再擦手上身上的油。
灯盏飞到墙角,灯捻落在神台下,顽强地亮着。铁瑞丰拾起自己丢弃的汗巾,想把画像角上的桐油擦一擦,灯捻下一照发现,油污的画面下有黑黑的墨迹,这是原来没有的,他心里一动,拿到外面一看,被桐油污染的画角不但有字迹,还有图画,他用手指蘸着画角的桐油点在另一处,那里很快出现墨迹。铁瑞丰返回后台,找到桐油杭,把剩下的残油滴到画面上,再涂满画像。不大工夫,唐玄宗消失了,一张月河、鲤鱼山的半貌,月明湖和龙脖子半岛的全貌图显现出来了。铁瑞丰觉着不太像金矿图,自语道:“这就是金矿图吗?”
“金矿图?是我的,快给我!”于怀仁听到声音,刷地跑出来,伸出手,厉声叫道。
铁瑞丰把图收起来说:“于管家,我大概看了看,这只是一张月河鲤鱼山的部分图,月明湖和龙脖子的全貌图,图中只说这个地区有金矿,没有标明具体位置在哪里,拿了这张图也没用。再说,见者有份,你也不能独吞呀?”
“我们找了二十年,今天才见到,你来岛上两三天,就想分一份,门儿都没有!”于怀仁举起铁弩指着铁瑞丰,恶狠狠地说,“龙脖子就这么大,我一块接一块地挖,一块一块地找,我就不信我找不到!快给我?”
铁瑞丰淡淡地笑道:“我相信于管家一定能找得到,可那要到猴年马月了,等你找到的那一天,你孙子的孙子恐怕都要老死了。岛上那么多废矿洞,有的超过千年,还不是榜样吗?你还是等我们找到开挖口再谈图的事吧。’
于怀仁一想也是,就问:“你说开挖口会在哪儿?”
铁瑞丰说:“我不知道,总觉着一定在这龙脖子上,并且和这戏楼有关。可戏楼的各个角落我们找遍了,没有任何异样,只有那神台很不协调,也许就在……”
“对,开挖口应该在神台下!”于怀仁截住铁瑞丰的话,忽地窜进戏楼。来到后台他发现,神台被他砸落灰面的地方,显出一道暗门,他找到暗门机关一按,暗门开了,里面是个地洞。跟进来的铁瑞丰到外面折来一截树枝,把脏汗巾卷在上面,蘸了蘸地上的桐油点着当火把。他一照发现,里面绑着一个人。那人嘴被堵着,见着火把直躲避。铁瑞丰下去,拿掉他嘴里的东西,解开绳索,和于怀仁一起把他救出洞。
“好个王八蛋,说人跑了,却关在这里,果然想独吞金矿,我杀你杀得太对了!”看清那人的是谁后,于怀仁暗道。放下那人,他对铁瑞丰说:“我肚子有点不美气,出去方便一下。”铁瑞丰“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那人就是童月倩的父亲童净明,由于囚得太久,脸上毫无血色,腿脚也无法动弹。他背着火光,眨巴着无神的眼睛,木然地看着铁瑞丰。铁瑞丰一边给童净明揉捏松筋,一边问:“您是童净明,童前辈?”
童净明一震,说:“你,你怎么知道?”二十年了,除了文达礼,童净明没跟任何人说过一句话,声音既哑又慢,吐字含混不清,好在铁瑞丰能听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