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若不是她胸口还在微微地起伏,白音都要以为她已经死了。
她曾请白音为别人看过病,请了好几次,最后一次是在三十年前,那时候她还是个十六岁的姑娘,她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同他说:“这是最后一次。”
却不想,过了三十年,她成了久卧病榻之人。
只有他,仍是个挑着行医箱,摇着串铃,走街串巷的走方郎中。
1.朱珠
朱珠是个孤儿,谢家夫人在村口捡到她时,她还是个婴儿。她被谢夫人抱回家,当作谢舒意的童养媳养大。
在朱珠的记忆中,谢舒意总是病恹恹的,甚至在八岁那年,差点死于肺痨。
她害怕极了,怕谢舒意死了,谢家就不要她了,她哭得特别伤心。
直到有一天,她坐在家门口抹眼泪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挑着行医箱摇着串铃的走方郎中。
她以为这个大夫一定能救好谢舒意,可是这个自称白音的大夫,看到谢舒意的第一句话就是:“他怕是活不到开春。”
朱珠揪着白音的衣摆,可怜巴巴地说:“你是从远处来的大夫,你一定能救他的,对不对?”
白音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她拦在他前面说:“你别让他死好不好,好不好?”
她漆黑的眼眸亮而黑,眼眶红红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救不了的话,怎么也无法说出口。
他在行医箱里找了很久,最后找出了一个小瓷瓶。他从药瓶里倒出一粒药丸放进谢舒意嘴里:“应该能让他活得稍微久一点。”
他没收诊金,挑起行医箱就离开了。
但从那天起,谢舒意真的就好了起来,不仅不咳嗽了,甚至不再是病恹恹的。
“舒意,你会活到很久吧,不会死了吧。”夜里,朱珠挨着谢舒意坐着,天空星辰闪耀,美得不可思议。
谢舒意没有看星星,他侧头看着朱珠,握住了她的手:“嗯,会活很久很久。”
朱珠高兴地用脑才蹭了蹭他,最后安心地,窝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红梅开了又谢,谢了又开。
在所有人都以为谢家那个病恹恹的公子哥终于好起来的时候,他却又一次病倒了。
这一年,朱珠十一岁,谢舒意十三岁。
他和那年一样,开始不停地咳嗽,像是要把整个心肺都咳出来才罢休。
朱珠给他熬了很多药,可是那些药都没有办法让他稍微地好受一点。
“大夫,那个大夫一定能救你的!”朱珠对谢舒意说,“我去给你找大夫。舒意,你在家好好的,我找到大夫就回来。”
“别去。”谢舒意拽着她的手不肯放,外面冰天雪地,他不能让她就这么跑出去。
“可是你都咳出血来了啊!”朱珠眼睛红红的,明明生病的人是他,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每咳一下,她的心都要跟着揪紧。
“我没事的。”他对她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朱珠,我没事。你看,我不咳嗽了。”
他故作轻松,装作自己一点都不难受,他只是不想看到她为他忧心。朱珠啊,她应该是无忧无虑的,像往常那样笑得没心没肺才对,她眉头一皱,他就慌了神。
2.白音
可就算谢舒意再装,也无法掩盖他一天比一天憔悴的脸色。
朱珠还是决定去找白音,她瞒着谢舒意收拾了个小包袱,只是她才没走多远就遇到了她要找的那个人。
“你是白音!”她高兴坏了,当下拽着白音跑回了谢家,他把白音拉到谢舒意面前,“你快救救他,上次你治好了他,这一次你一定也可以的。”
白音对于再次被朱珠拉来医治谢舒意,并没有感到意外。
因为五年前他喂谢舒意吃下去的药丸,只能维持五年的药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