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爱情死亡之前,会有怎样的弥留状态?
布里吉特·吉罗在《爱情没那么美好》里,描写了十一种。每一种,都冷硬,无情,又真实。
读着读着,那种压抑感如同干冰,忽然升腾而起,雾蒸蒸,烟蒙蒙,从身边的地板罅隙渗出,从书架流下,从家具与家具的间隔中奔泄而来,包裹了你整个人。
你知道,你仍然活着,可是你感到窒息。
你想伸出手,左翻右撩,想去抓住一些什么,但最终,你没有伸手,也没有呼救。
你只是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不能与无能,在你的房子里冲撞、粹变、杂糅、挥之不去,愈来愈多。
谁没有感受过那种平凡的绝望?
谁不曾经历两个人的溺水,却又无能为力地任之沉沦?
谁不曾遭遇过窒息的争吵,两个人,两种生物,封闭在各自的逻辑里,对话只成空洞的自言自语?
这就是生活。
从PS版本,还原成真相的生活。
从悬浮于空的幻想,恍当一声,砸到地面的硬梆梆的生活。
没有啪啪啪,没有法式热吻,没有床,没有叫喊与呻吟,没有你侬我侬大家侬。只有永无止息的疲惫、无聊、琐碎和互不相让。
曾几何时,我们从对方的药丸,演变成了对方的伤口。
从对方的竹杖,演变成了对方的荆棘。
它们不庞大,甚至肉眼难寻,只是遍布于身,虱子一般,咬噬着两个人的生命。
只有性,还在支撑。
更多性,也不再支撑。
02
从小说里走出来,看到你我的生活。
不同的时空,相似的平庸,同样的羞耻、苟且、千疮百孔。
一个结婚多年的女友告诉我:早已没有了床事,当年以为对方的呼吸,就是彼此春药的时期,稍纵即逝,一去不复返了。
然而,也不会离婚。她在这场婚姻中,呆得太久,习惯了这种模式和消耗,离了反而无所适从。只是熬着,饥渴着,任由沉没成本愈来愈大,直至她无法负担。
一个多年前的表亲,女人,精明强干,活得气派周全,做生意,盖新楼,儿女双全,说起持家的本领,邻里无不夸赞。
忽然有一天,出了家。
我们乘车去一个遥远的寺院看她。并不好找,出了城,上国道,入土路,几经周折,才看到那座庙宇。
她穿着灰色僧衣,坐在我面前,一扫从前肃静的模样,像一团枯枝,弯下去,蜷下去。
问她好不好,只是阿弥佗佛,并不答话,自称青丝落,红尘忘,六根除。
从此三生烟火,四面来风,五谷杂粮,都和她没有关系。
但回来以后,听同车的人说,本来也是傲气的人,后来老公出轨,又不觉得有错,追问起来,竟拳头相向,最关键的是,他不再触碰她。
她丈夫,一个小地方的生意人,却像个隐居山林的侠客,待人接物的方式始终有着不切实际的豪爽,但凡谁有麻烦,不问轻重,也不问亲疏,调兵遣将、两肋插刀。他凭着那一套江湖义气,开拓着这个世界,也开拓着各种女人。
在他的概念里,性是性,责任是责任,情人是情人,妻子是妻子。他不以为罪,甚至隐隐有自豪。
她闹过,哭过,歇斯底里过,但面对一个无知无觉的人,千方百计,最终都变成无计可施。她从愤怒,到委屈,到无助,到终于绝望,心一点点灰了,也一点点荒了。
她曾经想过,忍吧。大家都在这样的灰心里,一天天地熬。
她为什么不可以。
但终于屈辱,她说:“不,我要出家。”
她的万念俱灰,只有万念皆空,方能来救赎。她什么都没带,一个人,离开家乡。多年以后,家人得到音讯,她在一个小庙里,伴着青灯古佛,度过余生。
同车的人依然在叙述。
在他看来,这就是乡村浮世绘,没什么大惊小怪。出家、出世、出人命,都是寻常事。只是之于我,这般重锤击鼓的话,听得还是惊心。
我能说什么?
我只是想到一句话:君不见,三界之中纷扰扰,只为无明不了绝。一念不生心澄然,无去无来不生灭。
这当然难以做到。
她能做到的,也不过是:“一入空门深如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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