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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陈希米
谁也不知道那一天会是最后一天。那个星期四,直到最后我也没有任何预感,你会离开我。在救护车上,你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没事。”
我在下班路上接到你打给我的最后一个电话。五点半我们还在家,你说:“今天全赖我。”我知道,你是指上午透析前我们为护腰粘钩设计是否合理争执时,你的坏脾气又上来了,或许是因为这个导致了出血。虽然已经叫了救护车,我还在犹豫去不去,我想这么冷的天去医院,别得不偿失给你弄感冒了。
在医院,知道了是颅内大面积出血,我没有听立哲的话做开颅手术,很快就决定放弃。我冷静得出奇,史岚也没有丝毫的不理解,我们非常一致。
在你进了手术室等待做器官移植之后——事实上,这已经意味着永远没有了你——我居然还可以跟别人大声说话。几个月后,我却很难做到,除非必须。
那一天是最后一天,是2010年的最后一天。你不再管我,自己走了。
你在哪儿?
我们说过无数次的死终于来了,我终于走进了你死了的日子。
别人都说,你死了。
上帝忙完,创造了世界,就到了第七天。
到第七天,我第一次有梦,并且梦见了你。
你说你没生病,是骗他们的,你说,咱俩把他们都骗了。
你是说你没死?你骗他们的,我也知道你没死?咱俩一起骗的他们?
咱俩怎么会分开?这当然不会是真的。你老研究死,不过是想看看死究竟是怎么回事,所以你就开了个玩笑?不管怎么样,我总是知道的,你骗人,我肯定会发现,我没发现你也会告诉我。所以,是我们俩一起骗了大伙儿。
这个梦是什么意思?或许,真是一场骗局,我是在梦里做梦?只要醒来,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