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裁缝车的味道

时间:2014-11-14 10:51:51 

文/明凤英

多年以后,仍记得那些温馨的夜晚,一家人坐在小客厅里,一边听着收音机里8点档的小说连播,一边慢悠悠地缝衣服。

上小学的时候,镇上老北门古浚河流过的地方,有条“铁枝仔路”,路旁有家裁缝店,店门总是敞开的,八九台缝纫机当街摆开,市声人声嘈杂,裁缝师傅只管挺直了腰板,坐在缝纫机前。火车来了,平交道的铁线闸栏当啷啷放下来,脚踏车小汽车都停住;火车过去了,铁闸栏当啷啷收上去,脚踏车小汽车一起发动叫嚣起来。裁缝师傅手上的活儿一点没受影响。

午后,裁缝店常有学生来上课。老师在黑板上画剪裁图,贤淑的妇人小姐在下面抄画笔记,剪刀、画图粉饼、曲线尺、针线、布料都摊开来。学裁缝是有规矩的,仪态要庄重,举止要文雅,像茶道剑道一样。

我妈也是个裁缝,在这家裁缝补习班上过28天的课。

我家的缝纫机就安置在客厅外边的屋檐底下。我从学校放学回家,就在缝纫机边写功课。裁缝桌上堆满了一摞一摞布料、时装杂志和尺寸簿子。裁缝车嗒嗒响,熨斗蒸汽噗噗作声,车边机的白丝线梭子悠悠转动。

街坊邻居缝缝补补的杂活儿,我妈都包揽来免费缝制。慢慢地,洋装杂志上那些新式洋装套装、旗袍、迷你裙、喇叭裤、热裤,还有男式的衬衫、西装裤,她都能有模有样地做出来。

裁缝生意多起来,我妈忙不过来,需要帮手。家里现成好事的闲人有两人:一个是小四学生,我;另一个是在职少校军官,我爸。

每天放学回家,我书包一甩,裙子一捞,坐上小板凳,人家说我“小辫子,手飞快”,缝衣边、做布扣子、打盘花扣,这些都是我的绝活。我爸竟也能把针脚缝得整齐细致。晚饭过后,我们一家人坐在小客厅里,一边听着收音机里8点档的小说连播《七侠五义》,一边慢条斯理地缝衣服。

如此过了好些温馨忙碌的夜晚,直到我去台北上学。

我家那台兄弟牌脚踏缝纫机,一直用到1980年,转轴因使用过久打薄磨损不能再用了,厂家也不再生产这型号的零件,我妈才让人收了去。

年以后,台湾成衣加工业兴起,手工缝纫式微。街上、菜市场、百货公司成衣四处泛滥,以斤论价。我哥结婚的时候,嫂子陪嫁一台电动的胜家缝纫机,有正着车、倒着车、双线单线、曲线、暗压线等多种功能,还能把齿轮针型换下来,绣各色花样。只是不常用,摆在哥嫂房里,倒像是一件家具了。

听说,现在台湾有人专门收购旧式缝纫机,拆成八大块,都是好木头。上面有商标印记的,用在咖啡馆做“古早味”复古装饰。黑铁纹路踏脚板、车身则改装配套,刷上黑亮油漆,做成古董架子。大家都说,“很有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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