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雾霾到脸红

时间:2015-06-11 07:20:56 

今天是正月十三,天阴,看起来雾蒙蒙的。一下子想起了柴静的《穹顶之下》里说的,这应该叫作“阴霾天”才对,霾是由无数的小颗粒组成的,是煤炭与石油燃烧排放出来的有害物质以及这些有害物质进行化学反应之后的产物。它们可以顺利地进入人的各个器官,使人致癌甚至死亡。

她的103分钟的报告沉静从容,又像锐利的匕首一般,每一处都直指病因深处。表象、查源、问责,她紧盯着变质的污水、高耸的烟囱、造假的货车以及堆积生锈的钢材。她步步紧逼环保、交管、中石油,她要问清楚,到底是谁为这场霾买单,到底是谁把我们扣在了穹顶之下。

可惜,没有人为这个惨不忍睹的现实买单,更没有一个人或一个单位向广大民众道歉。环保局的尴尬,石油业的垄断,地方政府的无奈,大家都在诉说自己的委屈,条理清晰地强调自己的理由,却没有一个人脸红!

羞涩?在这个年代太昂贵了,在这个为了利益奔跑的年代,羞涩,太不值钱了。为了挣钱,煤炭的低劣燃烧,石油的低标准使用,大卡车的疯狂超载,你若不愿意,对不起,请让开,别耽误了别人挣钱。

就在大家开足马力往前奔的时候,天早已不蓝,水早已不清,星星早已不见。那种晨雾飘在田野的乳白色也成了传说,阳光早被挡在穹顶之外!它的触角,再也穿不透那层厚厚的污染的铠甲,只能留给我们一个污浊的天空。

于是,出门呼吸,我们感到憋闷难受,像被人卡住了咽喉,我们不能坚持户外运动,甚至停止了孩子们的广播体操与体育课,因为我们无力承受那来势汹汹的严重污染。

“阴”和“雾”这两个词,不知不觉中已经下岗了,据柴静的调查,从2004年开始霾就出现了。11年的相伴,我们竟浑然不觉。感谢柴静,铁屋子里传来了一声平静的呐喊。它使我们震惊,在赤裸裸的现实面前,我们所有的人无处躲藏,当年鲁迅办文学刊物的时候就说过:“这铁屋子有一个人醒着也是好的。有越来越多醒着的人,就有打破这个铁屋子的希望。”

昏睡,不一定没有痛苦;醒来,就一定有希望。

不管时代如何变迁,那些关乎天下苍生的事,就是大事;那些能叩问人的良心的事,就是你需要抉择的事;那些让你脸红的事,就是你应该向大家道歉的事!

我不希望脸红这一现象在今天悄然消逝。达尔文在研究进化论时就注意到,人是唯一会脸红的动物。他发现,无论哪个国家、哪个民族的人,在感到难为情时,都会面红耳赤,但包括一些灵长类在内的高级动物,都不会脸红。

感谢上苍,给了人类独有的羞涩之美。原始人类的野蛮狩猎,最初在艰苦的大自然中采摘、磨石,削棒,然后生存下来,经历了茹毛饮血的艰苦年代,却保留着这种美好的感情,没有让它随着蛮夷洪荒的远去而渐渐隐没。今天,我们怎么有理由让它消失呢?

但是,今天,我们有些人却不再脸红。像地下室里几个亿的现金,像几十套住房,像无数的珍宝玉器、古玩字画,怎么能是一句“这些不是我的”就推辞得了呢?倘若有一颗愧疚之心,有脸红之意,又怎么会饕餮如此,贪婪如此。

科学家只研究了脸红的生理原因,这是由一种肾上腺素的分泌引起的,可是科学家们不知道,当撒谎成为习惯时,当违法成为司空见惯时,人的肾上腺已经不会受到任何刺激了,它不分泌肾上腺素了,因为这些都是极其“正常”的事。

“正常”的我们,被“正常”地扣在了穹顶之下,没有“天苍苍,野茫茫”的边塞风光,却有“天似穹庐,笼盖四野”的恐慌。

“如果见面不能红着眼,是否还能红着脸。”王菲的歌声响在耳畔。

唉,匆匆那年已逝去,人生若只如初见。

(本文作者系山东省淄博市博山六中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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