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店里埋头修手机,这时有客人进门。
“小伙子——我——手机坏了,帮——我——瞧瞧。”一位满头银发、满脸沟壑的老大爷走进店来,他声音嘶哑,上气不接下气;他走路时脚跟始终不离地面,确切地说,是拖着脚走路;他的下巴总是有“节奏”地一伸一缩,始终停不下来。凑近了才发现,他有哮喘病,且哮喘声还挺大,难怪说话不连贯。
我放下手中的活儿,问道:“老大爷,您的手机什么情况?”
老大爷说:“坏了。”
“是开不了机,还是打不得电话?”我问。
“接不到电话。”老大爷说。
我拿过手机,摆弄了一下,说:“老大爷,手机没坏。”
老大爷没接我递回的手机,说:“坏了,你给我好好瞧瞧。”
我又摆弄了一下,肯定地说:“手机真的没坏。”
“坏了!”老大爷显然有些急,说话声高了些,哮喘声随之变得紧促,下巴伸缩的幅度也随之变大,“你是怕我付不起修理费还是咋的?”
我听后蒙了,心想,这老大爷是不是糊涂了?于是我又问道:“老大爷,您凭什么断定它坏了?”
“我已经两个月没接到儿子的电话了,不就是因为手机坏了嘛!”老大爷说这话时,哮喘把他的话砍得七零八碎。
我愣了,随即回过神来,说我再瞧瞧。我翻看手机里面的号码,随即编辑了一条短信发出去。在这个过程中,一旁的老大爷专注地盯着我手里的手机,嘴里还时不时地嘟哝着:“一定要修好。”
我在心里默默地祈祷……
老大爷在焦急地等待……
过了一会儿,丁零零……手机响了。
我如释重负。
老大爷喜出望外。
我催促他说:“老大爷,来电话了,快接!”
老大爷手忙脚乱地接手机,双手颤抖着。我眼疾手快,帮老大爷摁了接听键,并把老大爷的手连同手机送到他的耳边。
“喂——”
“是我儿子,我儿子来电啦!”老大爷高兴地向我汇报,然后又赶紧接听电话。“儿啊!你近来怎样了……爹好着呢……哦……”这个电话用时足足有三十来分钟,没有实际性的话题,多数是“嗯、哦”之类的应答,可老大爷脸上的皱纹一次次舒展着,眼里还噙着泪……
挂掉电话,老大爷喜不自禁:“我说手机坏了嘛,你还不信!”
我微笑着说:“现在手机修好啦。”
“多少钱?”老大爷问。我说不用钱。老大爷说这哪行呢?我说真的不用。
我把老大爷送到门口,说:“老大爷,您慢走。”老大爷连连谢我,拖着脚走了。
望着老大爷的背影,我的眼睛潮湿了。从那以后,我就经常给乡下的父母打电话……
(发稿编辑/苏 朝 插图/刘建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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