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的外婆家(2)

时间:2017-09-01 17:20:03 

惦记的还有汽酒。

过年时,外婆家的八仙桌上摆满美味佳肴。锡酒壶里烫得火热的绍兴黄酒,冒着热气汩汩地注满长辈们的酒碗,汽酒就是专门给孩子们喝的了。

汽酒用玻璃瓶包装,和啤酒瓶差不多大小,瓶壁内沾满气泡、呈橘色,味道近橘子汽水。添加了酒精,闻起来有股酒味,让人醉。有时舅舅还没来得及买,我和哥哥总是兴奋地揣着零钱去小店。小店就在大银杏树的不远处,低矮、陈旧,紧靠人来人往的马路。房子小小的,开一个方方的木窗洞,里面黑沉沉的,堆放着花炮、黄酒等种类不多的物品,递出来的汽酒却充满欢欣的年味。

我外公精瘦、苍老,声音微弱。他近视、耳背,晚年更甚。可他善于审时度势、有经济头脑,把一家人的生计经营得滋润、富余。

我母亲说,三年自然灾害时,全村只能吃上“花生藤草”和面的饼,家里吃的仍是全米面。他们姐弟三个看别的同伴吃,好奇而羡慕,外公就拿全面的饼跟人家换草饼,让他们尝。

小时去外婆家,我看到家东面的矮屋里养很多猪。母猪或站在槽边吃食,或躺在干草堆里让小猪吃奶,猪圈里散发着粪臭味。小猪们粉嘟嘟的,白茸茸的毛又短又稀,小尾巴卷着贴在屁股上,撒欢地满地跑着,有些皮实的还想冲出猪圈门来。外公还做过豆腐。做好的豆腐拿去卖,留下的豆腐渣就拿来喂猪。他还弹过爆米花。好几次我都看到外婆家里搁着弹爆米花的工具:黑色、有转环、圆肚子、很重的装爆米花原料的主件,生火的风箱,和装爆完的爆米花的大麻袋。靠近这些工具,还能闻到煤炭的味道,让我猜测别人口中外公的绰号“煤炭佬”是不是源于此。在人们的口气中,我听出了他们对外公的褒奖,还带着一丝丝的揶揄。弹爆米花是要骑着三轮车挨村挨户去的,有一回还到了我们村。爆米花出炉的一瞬间,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和香味,让人又害怕又欢欣。爆米花的原料不外乎自家种的玉米、大米以及晒干的年糕片几种,爆好的爆米花却是孩子们不可多得的零食。米爆的爆米花还可以加工成冻米糖。外公既到了村里,便捎来了冻米糖。只是打开发现碎了,还被奶奶埋怨了几句,我为难得不知该做什么。

后来舅舅把两层的老屋翻成三层的新房,养过猪的屋子也修葺一新。有一回,我和表姐在新屋的阳台上,一起听收音机。在电波的啸叫声中,表姐说外公很小气,连收音机也舍不得听,怕费电。说完是两个小女孩的嘻嘻一笑。

我读高中的一个暑假,在镇上的新菜场买了大颗的巨峰葡萄,去看望已经中风多年、坐轮椅的外婆。正午的太阳白花花的,我和外公坐在一楼厨房与卫生间通风口的长凳上,恹恹地提不起精神。迷糊之间,我听到坐在长凳另一头的外公又轻又细的哼京剧的声音。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听他唱,听着听着,就睡了过去。

随着晚辈们慢慢成年,外公越发瘦弱、老迈,甚至对年轻的一代显出讨好的姿态。他的视力、听力越发差了,好一阵才能分辨出是我在他跟前。可是听说他还是会骑着三轮车出门,后来就不小心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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