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乡何处是故乡:张爱玲美东地理(4)

时间:2015-09-29 15:18:31 

与赖雅结婚后,他们一起在纽约待了两个月,一起观光了纽约市容。赖雅对纽约了如指掌。第一次世界大战时,他曾在《波士顿邮报》工作,去欧洲报道“一战”。回到美国,他便住在纽约的格林威治村,开始作为自由撰稿人。在20世纪20年代的纽约,他曾遇见过华莱士·史蒂文斯(Wallace Stevens)、辛克莱·刘易斯(Sinclair Lewis)和许多美国著名的文人。他多姿多彩的个性、渊博的知识和才华横溢的谈吐,让他成为很有魅力的人物。1926年,他的第一次婚姻结束后,他又在纽约布鲁克林住了很长时间。有了赖雅的陪伴,又在她所喜欢的纽约,可以想象,张爱玲的心境是曾欢愉过的,即使那时她也因将刚完成的《粉泪》(Pink Tears)书稿寄给了出版公司,结果未卜,焦躁而患得患失;即使赖雅在走楼梯时中了风,有了暮年的力不从心之感。1956年10月下旬,他们回到了新罕布什尔,不久却又再次回到纽约,约见张爱玲的出版公司,访问炎樱,与广播公司签约,在餐厅吃美味的晚餐,挑选约翰·华德的皮鞋和伍尔华斯的漂亮手套。至此后,纽约却成了张爱玲不可及的念想。

11年后,当已四处辗转过的张爱玲悄悄离开迈阿密大学,再次回到曼哈顿暂住两个月时,她带着的是病重已久的赖雅。疾病也已缠绕着张爱玲,她的眼睛开始出血。因“有些小毛小病要找医生,短期的公寓难找”,她就在71街Broadway(百老汇)找了一个公寓式旅馆,一边看病,一边写作,天天从下午忙到天亮,虽然想听唱片,也想去拜访在纽约的友人,都只好搁下来。夏志清在《张爱玲给我的信件》中批注道:“看样子她并无长期的医药保险,每有病痛必要到公家医院去找医生治疗,花费的时间特别多。情形已同后来在洛杉矶的那几年相仿:不断为了去医院、上诊所而浪费时间、消耗体力,身上那些病痛也就跟着变得更顽劣难治了。”但张爱玲依旧眷恋纽约,也未因任何原因松懈写作。於梨华的回忆中,张爱玲曾对她说:“不在意百老汇的纷沓嘈杂,在高楼上,望下来是车水马龙,熙攘的人间,各种气味,一点不妨碍她的写作。”她在上海,就爱在公寓阳台上听小贩的叫卖声和看电车叮叮当当地驶过,也喜欢西式糖果的味道和臭豆腐的强烈气味。都市中的公寓,是她“最理想的逃世的地方”。

定居纽约的渴望,就如复调,回旋在张爱玲早期的美东生活之中。她曾因此与想在英格兰小镇安定下来的赖雅争论。也成为她第一次在旧金山居住时离开赖雅,前往香港写剧本的部分动因,那一次旅行,打破了她与赖雅在旧金山所建的安稳之家的平静,后来他们又在美东相聚。后来住在华盛顿,她只认为那是个偶然的落脚,在那里过新年,她从电视上看的是纽约时代广场的午夜,华盛顿同时也鸣炮一响。直到赖雅1967年11月在麻省的剑桥去世,她在剑桥又待了两年,结束了赖德克里夫(Radcliffe)女子学院的研究,她才彻底离开了美国东部,飞往加州伯克利。

彼得堡:归宿与逃离

临近新罕布什尔的基恩(Keene),纽约的繁华已退却于环绕着这座新英格兰小镇的山峦之外。眼前呈现的是完全不同的景象,天际线变得开敞,把远处的莫纳特诺克山峦与葱葱的树林吸纳进视野来。街上偶尔稀稀拉拉冒出几个人来,不像纽约人见过世面而世故的冷漠,热情地向我们打招呼,倒更提醒我们是异乡人了。向宾馆前台问去镇中心的路,不过二十来分钟步行,却千万叮嘱,“6点半天就黑了,真的没什么可看的。要早点回来!”住宅区小道边一栋栋稀疏的木头房子,到了黑夜,竟只有零星的几家透出一点光来,到处半人高的草丛里传来神秘的窸窸窣窣声,有点心悸。这寂寥让我想起张爱玲写旧金山卫星城,人都“大白天也像是自知犯了宵禁,鬼头鬼脑匆匆往里一钻”。大概因无事发生,又门可罗雀,走进一个书店,在这里住了70多年的店员老太太以随时可攀谈的姿态侃起小镇的故事。20世纪50年代,“这是个清一色的盎格鲁-萨克逊新教白人聚居地,对黑人很歧视。我想,一位亚洲人在这里会生活得很不愉快”。她尽量让自己像仅仅是在无意间提起曾去过巴黎,不过最后提到波士顿时,她又不假思索地赞叹道:“哦!那可是个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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